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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429 父子相見

  欽天監,三小隻已經睡下了,衛曦月也被尉遲修送回了衛家。

   蘇祁、蘇鈺沒回侯府。

   他倆留在秦滄闌房中,與秦滄闌、蘇二狗一道等待衛廷那頭的消息。

   先進來的是蘇承。

   “爹!”

   “叔父!”

   三個孩子打了招呼,齊齊朝他身後張望。

   衛廷抱着一個用披風裹着的男子打門口路過,去了隔壁屋找蘇小小。

   蘇祁忙道:“叔父,是那個人嗎?鐵鈴的主人?”

   蘇承道:“啊,是。”

   幾人長呼一口氣,懸了一晚上的心落回實處,然而又抑制不住地好奇。

   蘇鈺問道:“叔父,那個人是誰呀?衛家人嗎?”

   蘇祁瞪了弟弟一眼:“這不是廢話嗎?鐵鈴是衛家的,他怎麼可能不是衛家人?”

   蘇鈺皺眉道:“我想知道他是衛家的什麼人嘛!是衛廷的爹還是衛廷的哥,哪個哥?”

   這倆人一頓不掐都不行。

   蘇承想了想,說道:“我好像聽到女婿叫他六哥……”

   老實說,蘇承是想直接問的,可他實在開不了口。

   他從未見過女婿那副樣子……

   他讀書少,無法形容,總之是連他看了都感到好難過。

   “那就是衛六郎!”蘇祁道,“衛家還有人活下來,真好!”

   這話發自肺腑。

   衛家一門太慘了,八個男兒全戰死沙場,如今能活着回來一個,是天大的喜訊。

   秦滄闌注意到了蘇承的沉默,不由地問道:“承兒,你怎麼不說話?”

   蘇承嘆了口氣:“衛六郎的情況……可能不大好。”

   隔壁屋。

   衛廷將人放在了一張半人高的竹牀上,簡單描述了一下六哥的情況。

   衛廷一開始是打算直接把人帶回府的,可半路上他發現六哥的傷勢太重,就先來了距離更近的欽天監。

   蘇小小打開藥箱,取出手術刀,戴上無菌手套,又拿過一把消過毒的剪子,剪開了衛六郎的衣裳。

   她看着那截慘不忍睹的斷臂:“他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衛廷眉心一蹙:“幾年?你是說……”

   蘇小小一旦上了手術檯,就只是一名大夫。

   她冷靜地說道:“手臂斷了最少三四年了,骨頭從肉里長了出來,之前應當磨過,但磨得不是很好。”

   衛廷的心疼死了。

   “他需要立即手術,另外,你方纔說他的嗓子也壞了?”

   “是,還有……”

   蘇小小揭開了他的面具,看着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瞭然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六哥的傷……拜託你了。”

   “我會盡力的。”

   衛廷出了屋子,門外蘇祁、蘇鈺、蘇二狗,齊刷刷地看着他。

   他沒說什麼,默默在廊下等了起來。

   “姐夫,給。”蘇二狗將自己攢了一天捨不得喫掉的點心遞給他。

   他沒哥哥,但他有姐姐。

   他明白姐夫心裏的感受。

   如果是他姐受了傷,他也會好難過好難過的,比自己受了傷還難過。

   衛廷將點心接在手裏。

   屋內,蘇小小仔細檢查了衛六郎的傷勢,發現他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許多。

   他嗓音被廢、容顏被毀,又斷了一臂,幾乎成了半個廢人。

   可就算這樣,他也沒認命,帶着一身常人無法想象的傷痛將武功一點一點地練了回來。

   因此,他還伴有內傷。

   蘇小小給他掛上點滴、清創、磨骨、縫合……消炎藥與退燒藥也用了一點。

   傷病可以醫治,此藥不行,她還有別的法子,可有些東西……譬如毀去的容貌與嗓音,卻十分難以復原。

   蘇小小蹙了蹙眉,開始整理廢棄的醫藥耗材。

   她彎身時,腰間的荷包開了,一個黑乎乎的小藥瓶掉了出來,砸在地上吧嗒一聲開了。

   蘇小小一怔。

   這個小黑蛋……居然開了?

   她將藥瓶與瓶身一塊兒拾起來:“原來是要砸開的嗎?難怪怎麼擰也擰不動。”

   藥瓶內是乳白色的膏體,蘇小小聞了聞:“抹的還是喫的?”

   沒什麼特殊的氣味。

   她用籤子蘸了一點嚐了。

   她一陣乾嘔——

   這不是喫的!

   藥房真是害死人,給個藥也不帶說明書,這是要鬧哪樣?

   蘇小小覺得再這麼試藥下去,自己可能會練就得百毒不侵。

   既然是塗抹的,那應該是對傷口或疤痕有效。

   ……

   蘇小小在屋內一直忙活到了天亮纔出來。

   蘇承讓幾個孩子去睡了,他自己陪着女婿守在廊下。

   見到蘇小小出來,他連忙問道:“閨女,人怎麼樣了?”

   蘇小小道:“該處理的傷勢處理過了,具體預後效果還得再觀察兩日。”

   他的情況與秦滄闌不一樣。

   秦滄闌傷得重、傷得險,但卻第一時間得到了有效救治,杜絕了一切源頭的感染。

   衛六郎的傷看似不會當場致命,然而感染是真能要人命的。

   她把能用的藥都用上了。

   希望衛六郎能挺過去。

   “我進去看看他。”衛廷說。

   蘇小小點頭。

   蘇承看着蘇小小憔悴的臉色,心疼道:“閨女,你累壞了吧?去歇會兒。”

   蘇小小道:“爹,你也去歇息吧,我等下把藥熬好了就去睡。”

   “我去熬!”蘇承說道。

   蘇小小笑了笑:“這個湯藥有些複雜,得我自己熬,我沒事的,本來白日裏也睡多了。”

   把蘇承勸回秦滄闌那邊後,蘇小小拿着藥材進了屋。

   衛廷靜靜地坐在牀前:“我六哥……會沒事的吧?”

   蘇小小道:“他身體上的傷勢我有把握,不過……你確定他會同意留下來嗎?他應該不想讓你們看見他這副樣子吧?他醒了之後,若再次逃走怎麼辦?”

   衛廷沒說話。

   蘇小小接着道:“你最好別再和他交手了,我剛給他縫合,要是扯動了傷口,會加劇感染的。”

   “我知道了。”衛廷捏緊了拳頭,“我……不會再和六哥交手。”

   衛六郎一直睡到第三日的下午才醒。

   誠如蘇小小所料,他並不願意以這副殘破的身軀面對任何人。

   他趁着衛廷去如廁的功夫,偷偷出了屋子。

   因爲用藥的緣故,他的輕功與內力暫時無法施展,所幸欽天監的牆頭並不高,不用輕功也能翻過去。

   他來到牆頭,用完好的左臂攀爬上去。

   他剛把半截身子探出來,就見院牆外,一個小豆丁抓着一串糖葫蘆,仰頭奶唧唧地看着他。

   “你在幹鹹摸?”

   小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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