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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1020 父子

  衛胥將自己的推測說了。

   所有人的眼底都閃過了一絲極強的驚詫。

   不僅是驚詫於他們終於找到了擁有火灼內力的那個人,也驚訝於聖女的機敏。

   衛六郎拽了拽凌雲的袖子,小聲嗶嗶:“她真的是個傀儡嗎?我怎麼感覺她比我還聰明的樣子?”

   凌雲:“比你聰明很難嗎?”

   衛六郎:“……”

   不過凌雲也的確有些訝異。

   聖女是傀儡,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她又與所有他見過的傀儡不一樣。

   難道是自己煉製傀儡的方式不對?

   “我也是第一次……”

   凌雲暗暗皺眉。

   蘇小小可心疼壞了。

   她從前是壞聖女,可如今是她的好傀儡呀。

   這種內傷很難治的。

   好在當初給公爹煉製的傷丹藥有多的,一會兒去藥房的冷庫裏取出來給聖女服下。

   蘇小小摸摸她的頭,像哄三小隻那樣輕聲道:“別害怕,啊,等下就把你治好。”

   聖女呆呆的。

   半晌,慢半拍似的,緩緩用腦袋蹭了蹭蘇小小的手心。

   這是三小隻常常回應蘇小小摸頭時的動作。

   蘇小小不覺得有什麼。

   其餘人有些目瞪口呆的。

   蘇小小言歸正傳,小聲道:“大嫂說,幕後真兇在城主府,而城主府又恰巧出現了擁有火灼內力之人,應該不是巧合吧?”

   這要是巧合,那都說不過去了。

   衛廷點頭:“要麼是他,要麼是他的同夥,不作二想。但他是傀儡,只能聽命行事,所以他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

   蘇小小訥訥道:“那個……二太爺?”

   “目前他嫌疑最大。”衛廷頓了頓,看向宮主,“娘,您對城主的這位親叔叔瞭解多少?”

   衛小寶被蘇陌抱過去了,這會兒坐在宮主腿上的是小虎。

   小虎起得太早,路上睡了一路完全不夠,這會兒又開始打瞌睡了。

   宮主把小虎換了個睡覺的姿勢抱好,小虎沒兩下便睡着了。

   大虎和二虎埋頭喫東西,都乖乖噠。

   靈音警戒着四周,以防有人偷聽。

   宮主想了想,說道:“千山島一直是夏侯家做城主的,夏侯儀是老城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小老城主五歲。但據我所知,夏侯家……流傳着一種怪病,好幾代城主都是死於那種怪病,老城主也是,後來夏侯儀也得了此病,如今坐輪椅便是拜那怪病所致。

   “至於性情方面,他生下來便不用繼承城主之位,過得逍遙自在,往日裏瞧着還算溫和,得病之後性子古怪了許多,但也能理解,畢竟這種病太折磨人了。

   “要說他是幕後黑手……我是有些懷疑的,一個將死之人,謀劃這些有意義嗎?”

   蘇小小問道:“他成親了嗎?”

   宮主搖頭:“沒有。他說不希望自己的後人受此病折磨,那時他還沒發病,卻已經不敢僥倖。”

   衆人不由自主地偷偷朝凌雲看去。

   凌雲風輕雲淡地喝着茶。

   蘇小小問道:“每個夏侯家的人都一定會發病嗎?”

   宮主道:“也有不發病的,全憑運氣。發病之後壽命的長短也因人而異,老城主發病不過三年就去了,夏侯儀倒是堅持了快十年了,但他的情況一年比一年糟糕,還能堅持多久,誰也不能保證。”

   衛六郎問道:“鬼婆婆也無能爲力嗎?”

   宮主嘆道:“鬼婆婆,裘老,都爲夏侯家治過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裘老不是島上的人,後來城主偶然聽聞了他的醫術,爲了留住他,特地給了他城主府客卿長老的身份。”

   蘇小小頓悟:“難怪前輩四處找人挑戰,學了那麼多門派的功夫,也沒被大家羣起而攻之。”

   宮主點頭:“是啊,城主還指望他給夏侯家治病呢。夏侯儀能活這麼多年,裘老功不可沒,只是裘老也只能延長髮病之人的壽命,無法徹底治癒。”

   蘇小小眼下有兩個疑惑。

   一,夏侯家的怪病到底是什麼病?

   二,二太爺夏侯儀究竟是不是對付衛家的幕後真兇?如果是,他爲何這麼做?

   夏侯卿讓人將衛胥與宮主叫了過去。

   今日是兩家孩子的滿月之喜,他們該一同被人敬酒纔是。

   觥籌交錯間,夏侯卿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凌雲戴了面具的側臉上。

   他記起了對方是他在小花園裏看到的百花宮弟子。

   可他的衣着打扮儼然不是普通弟子。

   “端木岐,那個人是誰?”

   夏侯卿問衛胥。

   衛胥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是雲凜,我的長子。”

   “啊……”

   夏侯卿看着對方清瘦的身影,在聽到那聲長子時,眉心莫名地蹙了一下。

   衛胥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夏侯卿的目光:“城主,我敬你。”

   如夫人抱着小公子坐在夏侯家的席位上,各大宗門的夫人們紛紛前來道喜。

   “還是小公子可愛,百花宮的孩子我們適才也瞧過了,土裏土氣的,一看就是個沒福氣的。”

   如夫人當即沉下臉來:“你說誰沒福氣?”

   被懟的這一位是蓮花宗宗主的弟媳,在千山島也算得臉。

   平日裏如夫人待她很是客氣。

   眼下卻與她翻了臉:“不會說話就別說,今天兩個孩子滿月,我不想聽到任何中傷孩子的話。”

   “是……是,是我失言了。”

   連宗主的弟媳趕忙低頭認錯。

   其餘人面面相覷。

   如夫人與百花宮不是死對頭麼?

   今日居然替雲霜的孫女說起話來了?

   難道傳言是真的?

   給兩個孩子操辦滿月之喜,不是城主的意思,而是如夫人的意思?

   如夫人是想借機拉攏百花宮?

   還是打算讓百花宮親眼來見證自己被封爲城主夫人?

   反正,她們是不信如夫人會發自內心的喜歡雲霜的孫女。

   如夫人暗暗記下了那些對她女兒不善的人,日後有她們的好果子喫!

   江觀潮與婁不凡也過來給夏侯卿與衛胥、宮主敬酒。

   江觀潮似笑非笑地說道:“端木大俠,爲何戴着面具?”

   宮主霸氣地說道:“本宮主的男人,只有本宮主可以看,別的女人休想!”

   江觀潮垂眸一笑:“江某先乾爲敬。婁閣主,聽聞前不久你們千機閣查到有外島人偷偷潛入了千山島?”

   婁不凡才不會被人當了槍使,要死一起死:“難道不是你們殺手盟拜託千機閣查的?”

   二人都知道端木岐就是衛胥,可他們卻沒辦法當衆拆穿。

   畢竟,百花宮的客人,與百花宮的男主人,其拉下馬的難度是不同的。

   後者需要更多的證據。

   宮主將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哼,和本宮主鬥?

   想屁喫!

   念頭剛一閃過,大殿外忽然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金剛怒目的絡腮鬍男子。

   他的年紀與風長老差不多大。

   “他是誰?”蘇小小問凌雲。

   凌雲道:“城主府的另一位長老,海無涯。”

   蘇小小:“風無常,海無涯……這些長老還真會起名字,我瞧他怎麼有點兒來者不善?”

   別人來賀喜帶的都是禮物,只有他提着一個大錘子。

   海無涯滿面殺氣,一進大殿,便迅速將目光鎖定了宮主以及她身邊的衛胥。

   “你就是端木岐?”

   他揚起手中大錘,指向衛胥說道。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江觀潮意味難辨地看了衛胥一眼。

   婁不凡的眸光動了動。

   謝瑾年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夏侯卿手裏的酒杯。

   夏侯卿蹙眉道:“海長老,你出關了?”

   海無涯行了一禮:“見過城主。”

   夏侯卿忽略了他方纔對賓客的無禮,淡淡說道:“既來了,便入席吧。”

   海無涯怒氣填胸地說道:“我今日不是來喫席的,是來替四公子與風老弟報仇的!”

   衛胥神色不變。

   衛廷與蘇小小這一桌的人,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

   夏侯卿氣場全開道:“海長老,你休得胡鬧!”

   海無涯指着衛胥:“城主,眼前這人不是端木岐!是大周的將軍衛胥!四公子與風長老還有四大羅漢,全都死在他手裏!”

   這就過分了。

   公爹沒殺風無常,只是抓了風無常。

   風無常是想與他們同歸於盡,被聖女吸乾了內力後自己把自己弄死的。

   夏侯彥是被蘇陌抓了,但兇手不明。

   明釋羅漢是被景弈一劍捅死的,雖然景弈本意不是捅他……

   山寂羅漢是被百里臣與衛六郎殺死的。

   了功羅漢是被特務頭子殺了。

   只有濟幻羅漢纔是真正死於公爹之手。

   這個什麼海長老居然把一切都算在了公爹一人頭上。

   是誰告訴他的?

   那個幕後黑手嗎?

   動作可真快!

   宮主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大周的衛胥,你有證據嗎?”

   海無涯自懷中掏出一張畫像,當衆展開:“畫像在此!你敢不敢讓他揭下面具!”

   宮主臉色一變。

   衛胥捏緊了拳頭。

   “怕了吧!”

   海無涯看出了二人的心虛:“城主,我知今日是小公子的滿月之喜,待我替四公子與風老弟報了仇,再來向你請罪!”

   他說罷,氣沉丹田,掄起錘子大步前奔,朝着衛胥狠狠攻擊了過來!

   “保護城主!”

   婁不凡大喝一聲,與江觀潮一起將夏侯卿擋在了身後。

   “找死!”

   宮主一掌拍向海無涯。

   海無涯的目標不是她,避過她一擊後,趕忙掄起大錘朝着衛胥砸落下來。

   婁不凡不着痕跡地送出一掌,逼退衛胥的退路。

   江觀潮不屑爲之。

   他要贏,就光明正大地贏。

   並且一定會贏。

   衛胥眉頭緊皺,側身一避,雖是避過了,可臉上的面具被海無涯的錘子碰掉了。

   他忙轉過身去,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宮主怒斥:“海無涯我殺了你!”

   “住手!”

   夏侯卿厲喝。

   宮主的手掌停在了半空。

   蘇小小與衛廷、蘇陌、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衛胥。

   夏侯卿沉聲道:“端木岐,把你的手拿開。”

   宮主張了張嘴:“城主……”

   夏侯卿冷聲道:“你最好不要插手,我可以當你不知情。”

   宮主憤憤地瞪了海無涯一眼。

   夏侯卿一瞬不瞬地看向衛胥:“端木岐!”

   衛胥緩緩轉過身,無奈地將手拿了下來。

   衆人看着他的臉,全都倒抽一口涼氣。

   仔細瞧,這是一張驚爲天人的俊臉。

   只不過在右臉上,有一道寸長的疤痕。

   是因爲這個才戴面具的吧?

   這疤痕長在別人的臉上一定難看極了,可在端木岐的臉上卻像是歲月贈與的荊棘,別有一番令人心疼的魅力。

   不論怎樣,與畫像上的人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的。

   海無涯怔住了:“怎麼會……”

   江觀潮微微挑眉。

   有意思。

   蘇小小垂眸喝了一口甜湯。

   他們又不傻,怎麼會只做一手準備?

   公爹是先易容,再戴面具的,就是爲了防止諸如此類的突發狀況。

   “這下你滿意了吧?”

   宮主狠狠瞪了瞪海無涯,拾起地上的面具給衛胥戴了回去。

   她冷冷地看向夏侯卿,“城主,是你下令讓我們過來赴宴的,如果你只是爲了找個藉口對付百花宮,大可不必如此麻煩!反正姐姐死了那麼多年,我也活夠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提到雲汐,夏侯卿的心底閃過一絲愧疚。

   他嚴肅地看向海無涯:“海長老,你鬧夠了沒?”

   海無涯愣了愣:“這……”

   夏侯卿道:“我不管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還不快給雲宮主與端木大俠道歉!”

   海無涯的腦子轉不快,轉得快也不至於被人當了槍使。

   換成謝瑾年,多少會提醒一句,或許是易了容。

   海無涯沒想到易容的可能性,他第一反應是自己上當了。

   他惱羞成怒,低下頭,拱手作揖:“方纔是我魯莽了,我向二位道歉。”

   宮主酒也不喝了,帶着衛胥,冷着臉回到了百花宮的席位上。

   如夫人煩死這些人了。

   沒完沒了的拉着城主敬酒倒也罷了,還莫名殺出個鬧事的海長老。

   她還等着被立爲城主夫人呢。

   謝瑾年笑道:“大家繼續喝。”

   夏侯卿去偏殿的廂房醒酒。

   如夫人抱着小公子走了過來:“城主,您是不是又難過了?要不,還是算了,城主夫人的位置本就該是雲汐宮主的,我和兒子能陪在城主身邊,已經別無所求了。”

   因爲祖傳的怪病,夏侯家的子嗣艱難,這個孩子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了。

   他總不能讓他做個庶子。

   夏侯卿道:“答應你的事,我會辦到的。”

   如夫人心頭一喜,輕聲說道:“其實我今日……還有一個請求。”

   夏侯卿道:“你說。”

   如夫人溫柔地說道:“是有關兩個孩子的,我很喜歡百花宮的小千金,我在想,不如趁此機會讓兩個孩子……”

   話未說完,一名侍衛前來稟報:“城主,百花宮的人要走了。”

   如夫人臉色微變:“這麼快?”

   侍衛道:“常管事極力挽留,留不住。”

   夏侯卿自知雲霜受了委屈,不想強留她。

   如夫人忙道:“我去見見他們!”

   百花宮的人必須留下!

   她還沒給兩個孩子定下娃娃親呢!

   如夫人去了。

   夏侯卿有些頭疼,按了按眉心,喝了一碗解酒湯。

   正要起身回正殿宣佈城主夫人一事,忽然,一枚飛鏢射了進來,釘在了他身後的柱子上。

   飛鏢下插着一張紙條。

   他將飛鏢與紙條取了下來,展開一看。

   上面只有一句話:雲汐與汝之子,存活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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