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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5 成功

  馮柺子的傷勢惡化得很嚴重,榮恩堂的大夫已經不來了。

   蘇小小推門而入時,一股子惡臭撲鼻,若不是冬天,怕是已招來蚊蠅。

   鄭蘭秀是經歷了巨大的掙扎,纔將蘇小小請過來的。

   她看了蘇小小一眼,蘇小小的面色沒有絲毫異樣。

   “你、你聞不到嗎?”她問。

   “聞得到。”蘇小小揹着簍子進屋。

   鄭蘭秀更驚詫了,馮柺子這臭味,也不知燻走了多少人,榮恩堂的大夫都是一臉嫌棄,又是皺眉,又是拿帕子捂鼻。

   蘇小小將揹簍取下來放在桌上。

   鄭蘭秀張了張嘴:“你確定能治好他嗎?”

   蘇小小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道:“你先出去等,我給人治病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鄭蘭秀道:“我不打擾你。”

   蘇小小淡淡地看着她,鄭蘭秀長嘆一口氣:“好,我出去等。”

   鄭蘭秀出了屋子。

   “門帶上。”蘇小小開口。

   鄭蘭秀將房門帶上了。

   馮柺子面色潮紅,嘴脣乾裂,呼吸粗重且均勻,蘇小小打開急救包,拿出體溫計給他量了下。

   四十度。

   燒得可以。

   她又掀開了馮柺子的被子,惡臭更濃郁了,幾乎是令人作嘔的那種程度。

   蘇小小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她仔細檢查了馮柺子的傷口。

   這才幾日功夫,傷口竟已潰爛得如此嚴重。

   榮恩堂的大夫真是喫乾飯的,光塗金瘡藥有什麼用?得把傷口裏頭的髒東西全部清洗出來。

   否則就算塗一百瓶,裏頭也依舊會潰爛。

   當然,他惡化成這樣,並不僅僅是榮恩堂的鍋,蘇小小在傷口上發現了一種金瘡藥以外的東西,有些像是她做鹹蛋用的草木灰。

   草木灰在的用途很廣泛。

   鄉下人用它做月事帶的填充物,吸納經血,春耕時將它撒一點在田地上,改良土壤,此外不少土方子也會用到草木灰來治療外傷。

   草木灰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止血的功效,但也很容易污染傷口,尤其是不乾淨的草木灰,會引起傷口的二次感染。

   應當鄭蘭秀是病急亂投醫,找了土方子給馮柺子試——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嚴重,看來馮柺子得多遭些罪了。

   不過他這種色胚,遭遭罪也是對的,好歹讓他長長記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起色心。

   蘇小小找鄭蘭秀拿了一個木盆。

   她先用生理鹽水沖洗了傷口,馮柺子被咬了個對穿,洗的時候不能只洗表面,肉裏也要反覆沖洗。

   渾渾噩噩的馮柺子直接被疼醒。

   “啊——”

   他發出淒厲的慘叫。

   這才哪兒跟哪兒?碘伏和雙氧水還沒上呢,得洗好幾遍,你就受着吧!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鄭蘭秀在門外聽得是心驚肉跳,好幾次她都懷疑蘇大丫是不是要趁機把馮柺子折磨死——

   清洗傷口只是第一步,還要上藥和縫合的,上藥就不說了,縫合是真要了馮柺子半條命,畢竟,她手裏的麻藥用完了。

   馮柺子不是景弈,沒那麼堅韌的耐受力,他疼得死去活來,哭爹喊娘,幾次昏死過去,又幾次生生疼醒。

   鄭蘭秀在外吧嗒吧嗒掉着眼淚。

   當蘇小小好不容易完成治療時,鄭蘭秀活像是自己也被縫針了似的,渾身溼漉漉的,全是冷汗。

   “怎麼樣了?”她慌忙進屋,踉蹌着來到牀前。

   “還行。”蘇小小說。

   鄭蘭秀哽咽問道:“什麼叫還行?”

   蘇小小將急救包放進小揹簍:“該清理的清理了,該縫合的也縫合了,藥也喫了,三天之內會退熱,我會每天過來給他換藥。啊,這個,記得給他喫掉,早晚各兩粒。今天早上的喫過了,你晚上給他喫就好,飯後喫。”

   說罷,蘇小小將用瓷瓶裝好的消炎藥放在了桌上。

   鄭蘭秀抓起瓷瓶,心中依舊是忐忑的,可蘇大丫穩如泰山的樣子,又令她燃起了一絲希望。

   蘇小小把玩着手裏的刀子:“放妻書別忘了,我能治他,也能殺了他。”

   鄭蘭秀打了個哆嗦。

   --

   三天後,馮柺子的高熱果真退了,意識清醒了許多,傷口也不再惡臭。

   他依舊很疼,但不是那種讓他死去活來的疼痛了。

   “今天拿不到放妻書,我明天就不來了。”蘇小小對鄭蘭秀說。

   蘇小小要的是放妻書,不是休書。

   若是休書,倒是容易些,雖蘇玉娘未犯七出,可只要她自己不去衙門狀告鄭家,那休書就能作數。

   放妻書屬於夫妻和離,十里八鄉還沒有此先例。

   女人要麼一輩子待在婆家,要麼讓婆家休了攆出去,哪兒有自己昂首闊步離開門庭的道理?

   老鄭家會放人嗎?

   老鄭家咽得下這口氣嗎?

   鄭蘭秀道:“我有個法子,要是玉娘同意把錢……”

   蘇小小冷聲道:“別打蘇玉孃的主意!”

   鄭秀蘭給結結實實噎回去了,如今蘇大丫是馮柺子唯一的希望,她手裏掐着馮柺子的命,鄭蘭秀得罪不起。

   半個時辰後,鄭蘭秀找到了阿香:“你想留在鄭家嗎?”

   ……

   小蘇家。

   三小隻牽着小馬駒去村子裏溜馬了,小吳氏在後院兒幹活兒,蘇玉娘在一旁看着。

   她還沒坐完月子,不能碰冷水。

   不過她也不是真閒着,她剛把賬算完。

   從前家裏的賬是蘇小小算,蘇小小去府城後衛廷算,蘇玉娘來了又變成了蘇玉娘算。

   蘇小小如今整一甩手掌櫃。

   “給。”

   蘇小小突然出現在蘇玉娘身後,遞過來一張紙。

   “什麼?”蘇玉娘接了過來。

   蘇小小給馮柺子治傷的事兒,蘇玉娘是知情的,那日鄭蘭秀上門請蘇小小,她就在屋裏坐月子呢。

   但蘇小小對鄭蘭秀開的條件,蘇玉娘就不知了。

   因此,當蘇玉娘看着白紙黑字寫的放妻書時,神色一下子怔住了。

   “你……”

   她愣愣地看了看蘇小小,又看向手裏的放妻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有鄭里正的印章,有鄭元博的簽字與畫押。

   是……真的。

   真正的放妻書!

   這怎麼可能?

   鄭家人怎麼會同意?

   她要一封休書尚且艱難,更別說是和離的放妻書!

   她已經做好要與鄭家死磕到底的準備了,她甚至想過鄭家會把她扒層皮下來——

   “大丫……”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小胖丫頭。

   這丫頭說“好”,原來不是“好,我知道了。”

   而是“好,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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