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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207 曉真相

  蘇承簡直莫名其妙:“我知道我名字取得好,但你也不用這樣吧,好歹是京城人,有點兒見過世面的樣子行不?”

   秦滄闌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梨花巷的。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他狼狽地走在雨中,一把油紙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他也渾然不覺。

   “老國公爺?您怎麼來了?大雨天兒的,沒帶個下人啦?”

   鎮北侯府的小廝爲他撐着傘。

   他太高了,小廝不得不踮起腳。

   “你家侯爺在不在?”

   “在的在的!”小廝忙道,“您是要探望侯爺嗎?小的先給您拿把大的傘!”

   秦滄闌沒說話,推開他,毅然撞入了雨中。

   小廝在他身後一路追趕:“老國公爺!老國公爺!”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響徹在了雨霧瀰漫的天際,小廝只覺自己的耳膜都被炸破了。

   閃電、雷鳴,天地間忽明忽滅,連大地都好似在瑟瑟發抖。

   小廝不敢追了。

   招待客人要緊,可他的小命更要緊吶!

   小廝躲進了涼亭。

   雨勢突然就變大了,他隱隱約約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在大雨中。

   不知是地太滑,還是他的人恍惚了一下。

   他重重地摔倒了,泥漿裹了他一身。

   他抹了把臉,雙手撐地爬起來,緊接着又撲通一聲滑倒了。

   小廝沒數老國公爺究竟滑了多少跤,他能感覺到老國公爺身上的狼狽與急切。

   這個守護了大周河山半輩子的男人,這個彷彿能一輩子征戰沙場的將軍。

   這一刻,忽然就有了老人的蹣跚與佝僂。

   老侯爺剛喝完藥。

   符郎中給他把了脈,量了血壓,說恢復得不錯,再過三五日就能下牀走走。

   哐啷!

   門被大力撞開,一個滿是泥漿與雨水的男人闖了進來。

   他身材比尋常男子魁梧高大,兼之又一身匪霸煞氣,愣是把符郎中手裏的聽診器都嚇掉了!

   老侯爺很鎮定。

   他老謀深算地看了秦滄闌一眼,對符郎中道:“你先回屋歇會兒。”

   符郎中看着凶神惡煞的秦滄闌,結結巴巴:“這、這真的沒事嗎?”

   這個人看起來好凶啊!

   “沒事,去吧。”老侯爺說。

   符郎中只能去了,可他真的很擔心老侯爺,他沒回房,而是冒雨去了蘇陌的院子。

   老侯爺又對小泉子道:“布巾。”

   秦滄闌氣喘吁吁道:“不必了!”

   老侯爺於是道:“你退下。”

   小泉子也出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二人。

   二人年少相識,至今已有數十載。

   他們親眼看着彼此從青澀的少年,蛻變成獨當一面的沙場老將。

   他們見證過彼此的風光,體會過彼此的艱難。

   他們看着對方一點點垂垂老去,驀然回首,年華已逝。

   也針鋒相對過,也各自爲政過。

   可不論如何,只要他們還能喘氣,便始終都有一個共同的的羈絆——蘇華音。

   老侯爺開口道:“你這麼着急來見我,是見到那孩子了吧?”

   武將不像文臣那般玩弄心計,並不代表他們沒腦子。

   若當真沒半點兒城府,僅憑一點蠻力,是無法領兵打仗的。

   “你把人帶來京城的?”

   秦滄闌問過蘇承了,他們是哪裏人、爲何來了京城。

   老侯爺不覺着有何可隱瞞的。

   “是我。”他說。

   秦滄闌皺眉道:“蘇朔你幾個意思?找兩個與秦徹與華音相似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老侯爺淡淡地看着他:“秦滄闌,真的只是相似嗎?我見他們的第一眼,都能看出華音的影子,你當真看不出來?”

   秦滄闌拔高了音量:“所以我才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老侯爺道:“秦滄闌,那孩子是你和華音的骨肉。”

   他口中的孩子指的是蘇承。

   不論蘇承是不是已爲人父,在他們眼中,都始終是當年那個孩子。

   “祖父。”

   蘇陌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老侯爺看了秦滄闌一眼,秦滄闌揹着光,整張臉籠罩在暗影之下,只能聽見他身上的雨水吧嗒吧嗒滴在地上。

   “進來。”老侯爺說。

   蘇陌推開房門,狂風夾雜着大雨強勢灌入,蘇陌的衣衫也溼了,鬢角的髮絲黏膩地貼在他年輕俊美的面龐上。

   當符郎中去找他,告訴他府上來了一位兇悍可怕的不速之客時,蘇陌也差不多猜到了。

   事情的進展與預料中的不大一樣,不知是哪一步加速了進程,總之,比一開始的計劃快上許多。

   好在鎮北侯府一開始就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秦滄闌怔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可不記得我和華音有過第二個孩子……”

   老侯爺嘆道:“秦滄闌,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你只是來找我求證而已,那好,陌兒,把人帶上來。”

   “是,祖父。”蘇陌恭謹應下,轉身衝門外說道,“進來。”

   秦滄闌轉身望向了門外。

   大雨中,一對爺孫狼狽地走了進來,其中一人上了年紀,另一人與蘇陌差不多大。

   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杏花村的蘇老爺子與長孫蘇大郎。

   秦滄闌愣愣地看着二人:“他們是——”

   老侯爺道:“華音的那塊右佩在你身上吧。”

   “……在。”

   秦徹回府後,把玉佩給他了。

   老侯爺目光冰冷地看向蘇老爺子與蘇大郎:“正好,你們來認認,老國公爺手裏的玉佩是你們老蘇家當年從蘇承手裏偷來,又拿去賣掉的那一塊?”

   ……

   大雨滂沱。

   這場雨來得着急,三個小豆丁不乖乖在家裏待着,一個個跑出去踩雨。

   蘇小小與蘇二狗在竈屋做點心,蘇承去捉他們三個。

   歘!

   大虎在小泥坑裏踩了一下。

   蘇承把大虎撈走了。

   二虎又去踩。

   二虎踩完小虎踩。

   小虎踩完大虎踩。

   蘇承是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把三個小傢伙全撈進來,一大三小溼透了,妥妥的一家子落湯雞。

   誰家還沒個熊孩子呢?

   只不過,別人家是一熊熊一個,他們家是一熊熊一窩!

   蘇承給三人換衣裳,擦頭髮,全程黑臉。

   可是三個小豆丁一點兒也不怕他,搖頭晃腦做鬼臉,囂張極啦。

   蘇承說道:“哼,等你們爹回來,讓他收拾你們!”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蘇承立馬威脅道:“你們爹回來了!我看你們今天怎麼逃?”

   三個小傢伙立馬捂住小屁屁,吭哧吭哧去了竈屋。

   娘!

   救命——

   蘇承撐着傘去開門。

   然而出現在大雨中的並不是衛廷,而是秦滄闌。

   秦滄闌冒雨奔襲了一路,鬼知道他摔了多少跤,這已不是一隻落湯雞,是一隻落湯的叫花雞。

   蘇承驚訝:“呃……秦叔?這麼晚了,來我家幹嘛?”

   我用了極大的自控力才忍住沒訛你的,你不要再送上門啦——

   秦滄闌雙目通紅,流着血絲的嘴角輕輕顫抖。

   蘇承:不是,你這模樣很嚇人啦?

   你那什麼眼神?

   像是隨時要喫了我似的——

   蘇承不着痕跡地往左側移了一小步。

   秦滄闌喉頭脹痛,滾燙的老淚奪眶而出,與冰涼的雨水混在一塊。

   他衝蘇承顫顫巍巍地伸出蒼老的手,摸上蘇承那張早已褪去了青澀的臉。

   三十年了……

   他的孩子啊……

   這是遲來了三十年的——

   蘇承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動聲色地抓住了門邊的棒子。

   蘇承暴跳而起!

   “呔!”

   伴隨着這聲厲喝,蘇承一棒子悶上秦滄闌的頭頂,將秦滄闌結結實實地悶倒了!

   看在大虎的份兒上,忍這傢伙很久了!

   這傢伙白日裏抓他手腕,他還沒找他算賬呢,這會兒大半夜的,居然又跑來對他動手動腳——

   變態!

   他堂堂杏花村惡霸,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蘇小小走了出來:“爹,出什麼事了?”

   蘇承怒不可遏地往地上一指:“這老傢伙!他摸我臉,被我打暈了!”

   秦滄闌這麼閉眼躺着,蘇小小反倒是認出來了。

   這不是老護國公秦滄闌麼?

   爹啊,你是大周第一個敢敲秦滄闌棒槌的人。

   上一個敲他的,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

   等等,她爹方纔說啥?

   秦滄闌摸他臉?

   莫非秦滄闌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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