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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129 乖寶寶

  蘇小小給他清洗傷口,皮肉都翻出來洗乾淨了,沒辦法,他剛剛爲了接住她,胳膊撞在地上,沙子灰塵全進入傷口了。

   景弈冷汗直冒,指節捏得泛白,沒吭一聲。

   “你還挺能忍。”

   上個這麼能忍的,是衛廷。

   爲什麼看到景奕,她就總能想到衛廷?

   這倆人是有什麼關係嗎?長得也不像啊——

   “我要給你縫合一下,麻醉劑用完了,只能給你生縫,可能有點疼。好在只有兩針,我會盡快的。”

   景弈點頭。

   蘇小小沒託大,動作乾脆利落。

   景弈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還沒怎麼感覺到疼痛,她已經剪掉了線頭。

   “好了,縫完了。”蘇小小給了景弈一顆糖。

   景弈:“……”

   糖塊用紙包着,殘留着她指尖餘溫。

   景奕討厭被人當成小孩子對待。

   “不要?”蘇小小問。

   “要。”景弈握緊了糖果。

   “不要沾水,不要用力,減少左胳膊的活動,忌辛辣……”蘇小小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幾天後找你拆線?”景弈問,他在軍營待過,這種縫合傷口他還是知道的,長合了就得找醫官把肉裏的線拆掉。

   蘇小小道:“我給你用的是蛋白線,不用拆。”

   “哦。”景弈垂下眸子。

   蘇小小: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兒失望?

   景弈捏着她給的糖,拿出一個錦囊,眸光掙扎了幾下,往蘇小小面前一遞。

   蘇小小就道:“你就不用給診金了。”

   景弈:“……”

   --

   烏木頂着一張大大的國字臉在衚衕裏等着。

   青玄一言不發。

   烏木琢磨道:“青玄,你說小侯爺……是不是太不防着那丫頭了?我聽白澤說,一開始他還勸着表公子防備人家,結果最先卸下防備的是他自己。他就這麼和人上去了,也不怕那丫頭對他怎麼着。”

   青玄白了他一眼:“她能對小侯爺怎麼着?”

   烏木也說不上來,就感覺小侯爺與那丫頭在一塊兒時,是最容易中招的。

   “她……她是大夫!萬一她給小侯爺下毒呢!”

   烏木總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揣測,瞬間感覺自己聰明絕頂!

   青玄正要說什麼,景弈過來了。

   “小侯爺!”青玄上前,看了眼他的胳膊,想問傷勢如何了。

   景奕開口:“袖子,她縫的。”

   青玄:誰關心你袖子了?

   “您的傷沒事了吧?”青玄問。

   “嗯,沒事了。”景弈說。

   青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嘴上說沒事,可你的臉色……很像是哪兒又讓人紮了一刀啊……

   很快,白澤與紅鸞氣急敗壞地回來了。

   “讓他逃了!”紅鸞不悅地說。

   白澤道:“擔心他會折回來對小侯爺不利,我們先趕過來提個醒。紅鸞,一會兒你照顧小侯爺,我再去追他。”

   “不必了。”景弈說,“你追不上的。”

   白澤眉頭一皺。

   他的輕功是四人裏最好的——

   景弈淡道:“那個人是尉遲修。”

   白澤不吭聲了。

   青玄疑惑道:“尉遲修怎麼會來了青州?他不是在京城嗎?”

   尉遲修不是大周人,而是鮮卑人,不過他也並不替效力,他是暗影閣的殺手,誰出得起價,他就替誰賣命。

   數年前,有人花重金買衛老將軍的人頭,尉遲修接下了這個任務。

   可最後不知怎的,他竟被衛家幼子收服了,成了衛家的暗衛。

   江湖上提起來,都說這是離了大譜。

   烏木忽然開口:“小侯爺,屬下有件事……一直沒說。”

   景弈:“講。”

   烏木道:“屬下曾在杏花鎮的官道上,見過一個人,與那一位的身形十分相像。屬下以爲是自己看走眼了。”

   景弈眸光一冷:“你是說……衛家幼子?”

   四人:小侯爺,你比人家小呢,你對叫人家衛家幼子有什麼執念嗎?

   烏木並未否認,回憶道:“他當時……與一個鄉下村姑在一塊兒,舉止很是親密。”

   言及此處,烏木頓了頓,壯膽看了自家小侯爺一眼。

   “那個村姑……就是蘇姑娘!”

   ……

   翌日一大早,蘇小小一行人在府城喫了一頓豐盛的早飯後,便坐上了回杏花鎮的馬車。

   雖說王家的生意弄砸了,可訛了李府臺五百兩,也算是額外發了一筆橫財了。

   另外,結識了慧覺師太。

   ……師太讓她下次還去探望她,應當算是結識了吧?

   瞧李府臺對師太的態度,蘇小小覺得這根粗大腿,自己得抱穩了。

   另一邊,景弈一行人也回了梧桐書院。

   這幾日天氣晴好,四處化雪,屋檐下叮叮咚咚的,全是化掉的雪水。

   項公子披着狐裘,在窗前作畫。

   丫鬟們偷偷地隔着雪水化作的雨簾看他,只覺這世上再難找出比公子更矜貴優雅、俊美出塵的男子了。

   “表哥。”景弈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

   丫鬟們的眼睛突然就忙了起來。

   項公子是憂鬱尊榮的病美人,景公子是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都、都好看的!

   項公子看了他一眼,作畫的動作頓住:“你受傷了?”

   景奕錯愕:“表哥怎麼知道?”

   他明明穿衣裳蓋住了。

   項公子放下毛筆:“你身上有金瘡藥的味道,怎麼受傷的?”

   景奕說道:“遇上了一個刺客。”

   “哦?”項公子微微驚訝,“什麼刺客能傷了你?”

   景奕垂眸:“不認識,我也只是一時大意。皮外傷而已,表哥不必在意。”

   項公子若有所思道:“看來我們的行蹤暴露了,必須得儘快結束任務,否則會引來越來越多的麻煩。任務完成了?”

   景奕如實道:“沒有,那個人沒出現。”

   項公子微微蹙了蹙眉:“景奕,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所有的行蹤都比對方慢了一步。”

   景奕神色凝重道:“表哥的意思是,那個人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爲出了意外?”

   項公子道:“這僅僅是我的猜測。你此去府城,可還有其它發現?”

   “沒了。”景奕說。

   項公子叮囑道:“你受了傷,趕緊回房歇息,一會兒我讓長平請個大夫給你。”

   景奕正色道:“都說了是皮外傷,別叫大夫過來了,我討厭大夫。”

   項公子笑了笑:“啊,差點忘了,你打小就不愛看大夫,生病了自己扛着,受傷了也自己挨着,家裏可沒少替你操心。上次聽你說,蘇姑娘給你接了胳膊,我還挺納悶。”

   景奕撇過臉:“那是她動作太快。”

   項公子笑道:“招呼都沒打就給你接上去了是嗎?”

   “嗯。”景奕嚴肅着一張青澀的俊臉承認。

   景奕待了一會兒就回自己屋了。

   項公子打開桌上的錦盒,取出一紙藥方來。

   是蘇小小曾經留下的藥方。

   看着藥方上筆力蒼勁的字跡,項公子的神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

   今天是蘇小小與小豆丁們約定好的歸家日子,三小隻早早地去村口等着了,梅子看着他們。

   衛廷沒去,他有事。

   黑衣人神色木木地杵在他面前,保持這一姿勢一個時辰了。

   衛廷不耐地瞥了他一眼:“任務沒完成就直說。”

   “完成了。”黑衣人麻木地說道,“沒讓景小侯爺見到百曉生。”

   百曉生,又叫萬事通,是江湖上包打聽的,傳聞天底下沒有他探不到的消息。

   當然了,這只是這貨自己吹牛逼,他充其量是蒐集得一手好情報而已。

   只是不巧,他手裏剛好就有衛廷的一個祕密。

   而這個祕密決不能落入景奕一黨手中。

   黑衣人一臉喪:“本來我是有機會殺了景小侯爺的,可是……那個丫頭出現了!我又不能連她一起殺!對吧!”

   他講着講着,炸毛了!

   “我,尉遲修,殺手榜排行第二的高手,居然有殺人殺不死的時候!奇恥大辱!”

   衛廷頓了頓:“你就因爲這個,在我這兒杵了一個時辰?”

   “不。”黑衣人再次變得喪喪的。

   他捂住屁股,兩眼空洞無神地說:“我屁股痛……我不純潔了……”

   衛廷:“……”

   衛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一言難盡。

   “你……是下面那個?”

   黑衣人:“???”

   --

   村口。

   三小隻早已等成了三尊小小望母石。

   有鄉親們逗他們。

   一個嬸子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娘去城裏,不回來了。”

   “會回來!”大虎說。

   “娘答應了!”二虎說。

   “拉鉤鉤了!”小虎說。

   那嬸子接着道:“那是騙你們的,不讓你們跟着。你們娘不要你們了,去城裏過好日子了。”

   小虎跺腳:“要的!要小斧!二斧!大斧!”

   好生氣哦,這幾個奶奶好討厭哦!

   孃親纔不會不要他們!

   可是他們等呀等,天都快黑了,孃親還是沒有回來。

   拉了鉤鉤的。

   三天。

   今天就要過完了。

   三人開始焦躁不安,原地轉圈,小手手一陣抓頭。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抵達了村口。

   車簾被掀開,一道熟悉的小胖身影走了下來。

   心底的陰霾,好似剎那間被驅散了。

   三小隻眸子一亮,撲棱着小胳膊,噠噠噠地跑了過去!

   “娘!”

   娘回來了,娘沒有不要他們!

   他們不是沒孃的孩子。

   他們是孃的乖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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