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花並沒有留下來。
在陳衛紅開車離開之後,他跟李輕眉聊了幾句,便也開車回建鄴了,而我依舊開着路虎攬勝和李輕眉回到了紅山別墅。
自己家我暫時是不敢回了。
回到紅山別墅,我第一時間並沒有打算下車,腦海中一直像電影回放一樣,回放着今天晚上的經過,毫無疑問,今天晚上的遭遇是我這輩子沒遇到過的。
也沒想到過的。
無論是陳衛紅的無法無天。
又或者是光頭張小花緊靠着名聲便將陳衛紅逼迫的離開濱海的事情,都是我以前想象不到的,也是接觸不到的人物。
但是現在,因爲機緣巧合,我都接觸到了。
甚至光頭一句話,陳衛紅就轉了兩百萬給李輕眉作爲車撞壞的賠償款。
那可是兩百萬啊。
說什麼時候錢可以給的這麼輕鬆了?
想到今天晚上的經歷,我有些失神,也有些心有餘悸,不放心的問李輕眉:“他就這麼走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不會。”
李輕眉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的說道:“既然花叔在這裏露過面了,他應該就不會回來了。”
我聽了沒說話。
僅僅是在濱海露過面,就讓人不敢再過來,這得是有多麼令人敬畏?以前我對人的名,樹的影這句話聽說過,但沒有太大的概念。
今天算是徹底的認知到了。
心裏的感覺說不上來,也沒有勇氣看向李輕眉,想起自己之前在陳衛紅面前低頭認錯求饒的模樣,總覺得丟人。
哪怕李輕眉一句嘲笑的話都沒說,我都覺得丟人。
甚至到最後,我還要靠一個女人站在我的面前保護我,這讓我一直引以爲傲的自尊心完全碎掉了,甚至撿都撿不起來。
李輕眉看出來我的心情不好,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我。
過了好一會,我才聲音有些沙啞的問李輕眉:“我是不是很丟人?”
“什麼很丟人?”
李輕眉詫異道。
我把頭埋下,埋的很深很深,聲音也幾乎低不可聞:“怕死的樣子丟人……在最後,我特別怕死,我跟他求饒了,我甚至嚇的渾身發抖,眼淚控制不住的要掉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剛掉下來,我又立馬伸手擦掉了,但是很奇怪,眼淚好像越擦越多,聲音也變的沙啞的厲害:“我真不想哭的,我也不想發抖,我覺得發抖很丟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發抖,我真的好沒用,我身爲一個男人居然還要靠着你擋在我前面保護我……”
越說,我便越難過。
李輕眉看到我抬起頭,滿臉淚水的樣子,往日如同堅冰不化的臉色破天荒的柔和了很多,微笑的輕聲細語道:“沒有呀,我覺得很厲害了。”
“哪裏厲害了?”
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看向李輕眉,覺得她在糊弄我,都被人嚇的發抖了,還算厲害?
“起碼你沒有跪下啊。”
李輕眉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再說了,發抖有什麼關係的,人腎上腺飆升,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本來就是會控制不住的發抖,甚至流眼淚啊,這有什麼丟人的。”
說到這裏,李輕眉又對我輕聲說道:“而且我覺得,爲了活着就算下跪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說什麼韓信誇下受辱的這些事情,我只想跟你說,比起活着,什麼丟人啊,尊嚴啊,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有什麼事情能比活着重要呢?”
“你今天還挺會安慰人的。”
我意外的看了一眼李輕眉,突然覺得她好像也沒以前那麼討人厭了。
李輕眉聞言,氣息一窒,忍不住的冷起臉:“你喜歡被罵?”
“絕對沒有。”
我連忙否認,誰會喜歡捱罵,我又沒有毛病,然後我看着李輕眉絕美冷豔的臉龐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如果能多笑笑,不要每天好像別人欠你錢似的,一定非常的漂亮。”
李輕眉非常不適應我現在說話的語氣,更不適應被男人這樣盯着看誇她漂亮,於是她臉色更冷了:“爲什麼要對着你笑?”
“……”
我見李輕眉再次恢復到以前冷冰冰的模樣,頓時縮了一下脖子,果然,感動是一時的,朝夕相處的惡言惡語纔是恆久不變的日常。
我立馬轉移話題,問道:“你爸是李浮生?”
我很好奇李輕眉父親的身份。
因爲剛纔那個陳衛紅提到過李浮生,而光頭張小花更是李浮生手裏的一把刀,張小花尚且這麼猛了,那麼李浮生又該是怎樣通天的人物?
“不關你事,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李輕眉聞言,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氣質冷豔的下了車,顯然是非常不願意別人提到她的父親,只不過在下車之後,她又突然回頭問我:“你和蕭瑾瑜之間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楊巨擘會派人過來找你?”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唱完歌,她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眼神閃爍了一下,決定隱瞞事實真相,而李輕眉見我說不知道,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冷淡的說了一句,我今天可以睡她家一樓沙發便離開了。
我依舊沒下車。
倒不是我還沉浸在剛纔驚恐的情緒中,而是我在想一些事情,不得不說,人的成長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的,而今天晚上的事情無疑讓我有一種迫切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我扭頭看了一眼路虎左邊的車身。
駕駛座的車玻璃碎掉了,側面車身門的位置也凹陷下去了一大塊,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聲告訴我,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做夢。
我是真的被人追殺了。
也是真的差點死在那個變態長髮男手裏。
啪!
我點了一根菸,然後拿出手機找到了蕭瑾瑜的微信,毫無疑問,那個長髮變態男是因爲蕭瑾瑜過來的,我有心想要問問蕭瑾瑜知道這件事嗎。
但話到嘴邊我嚥了下去。
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既然她不知道的話,我問她也沒什麼意義,除了給她帶來煩惱和麻煩,什麼用處都沒有,難道讓她氣憤的去找她男人質問有沒有派人到濱海追殺我嗎?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弱了。
我躺了下來,抬起手,透過手指去看遠處的星空,月光皎潔,似乎它今天也有些陰鬱。
我對着月亮喃喃自語。
我林東這一生……不可能一輩子任人宰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