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資料,充分顯示了公司裏某個高層管理者,利用公司資源爲他自己謀取不正當利益的證據。 ()
從項目資金裏進行大筆經費的剋扣、收受屬下的大額賄賂以爲其謀取更有利益的位置、用內部價將公司產品買進後拿到外邊去賣、在外邊成立小工廠爲公司提供配套服務……
這些證據有物證、有人證,有大量的相片。
甚至,還有這名高層管理者在外邊的房產地產,以及包養的三名小情人的證據。
這些房產和地產的價值,加在一起的總額都接近五千萬了。而資料上也註明了該名高管在公司的年收入。雖然豐厚,但花費也很大,所以,無論如何不可能置辦那麼大的資產。
最有特色的是最後一頁,居然有著名律師根據這些證據給出的一個刑法判斷,最高可入獄二十年,沒收全部非法所得,並判處五百萬以上的罰金。
雖然資料沒寫這個高管是誰,但大家的眼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歐陽必華。除了他,又還會有誰呢?最明顯的,證據上提到的所有項目,都是他負責的。
而在飛鷹生物,掌握這麼多項目又能有這麼大權限的,除了總經理和科研總監,也就是他這個首席研究師了。
歐陽必華渾身顫抖,手中的那疊資料竟然沒拿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這……這……”他眼神惶恐、臉色慘白,做夢也想不到,怎麼會有這麼一記大棒狠狠地砸在了自己頭上?不是要懲處那個強行侵犯女下屬的陸晨的麼?
怎麼變成對我開炮啦?
而且,歐陽必華甚至無從反駁。這些資料詳細得讓他都喫驚。完全都是事實,甚至連他對自己的資產都掌握得沒那麼清楚。
這些資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出來的。那麼就是說,自己早就被上官蓓盯上了,而他卻一無所知。
歐陽必華努力地抬起頭,看向了上官蓓。
從她的眼神里,他看出了一絲嘲諷、一絲不屑,也有一絲混雜着無奈的心痛。
歐陽必華也是聰明人,剎那間就明白了。上官蓓早就掌握他的這些罪證了,但卻一直蓋着,沒有對他下手。而要不是陸晨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會有這樣的動作!
那就是說明,上官蓓知道陸晨是被他歐陽必華陷害的,這是她的反擊。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對陸晨下手的話,也許這些罪證會一直呆在上官蓓的抽屜裏。
一時間,歐陽必華感到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滿嘴都是苦澀。
其他管理者也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不是說犯錯的是陸晨呢?怎麼變成了歐陽必華?這也太戲劇性了。而細心的人,似乎從中嗅出了不一樣的氣息。
上官蓓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撐住了桌子,冷冽地說:“這個犯下大錯的人,是我一直器重的一員大將。而幫我調查這些罪證的,是陸總監。得到這些罪證之後,我本來是很猶豫的,該不該把它放出來。因爲我還是捨不得,捨不得那員大將。”
稍微一頓,眼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掠了過去。
上官蓓的眼神似乎是一塊冰,凡是被掃到的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接着說:“但是,這個人大概發現了陸總監在調查他,竟然採取了先下手爲強的手段。讓他的某個女性屬下,乘着讓陸總監品嚐升級版黃金活龍液的機會,在活龍液下了烈性的神經性毒素。陸總監中毒,對那名女性屬下產生了不受自己控制的暴烈舉動。而那個人,就在一個鐘頭前,引我去到了陸總監的辦公室。”
說到這裏,又稍微停了一會兒。
而大家都明白了,臉上不由得就露出了唏噓之色。他們看向臉如死灰的歐陽必華,神情中有不屑、有譏笑、有暢快、有幸災樂禍。
至於那個女性屬下,大家都有了準確的猜測。
除了杜好琪,又還會有誰?
這麼一想,所有人的心中就更是鄙夷了。杜好琪愛歐陽必華,卻只是被他當作玩物,那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祕密。而現在,杜好琪還成爲了他陷害陸總監的工具!
這樣的人,也太卑鄙了吧?
歐陽必華的胸膛急劇起伏,他沒想到上官蓓居然把這兩件事串聯得那麼好,簡直讓他無從反駁。他本來還想借用陸晨侵犯杜好琪的事,來爲自己小小的扳回一局的。
不過,似乎連這都做不到了,上官蓓擺明了就是要幫陸晨!
但歐陽必華還是不死心,他雙手一撐桌子,用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着上官蓓:“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下了那個什麼毒素,分明就是……就是陷害!”
這一嚷,已經承認自己就是資料上的那個貪贓枉法的高層了。
“歐陽必華,你何必困獸猶鬥呢?”
上官蓓輕輕一嘆:“我用這個陷害你還有意義麼?你犯了這麼大的錯,你不對我說一句後悔和道歉的話,居然還要拿這個來做文章。不要再讓我失望下去了,行麼?”
歐陽必華嚷了起來:“我沒有下毒!我……我要報警,陸晨做了那麼混賬的事,絕對不能逍遙法外!他……他要受到制裁!”
這嚷着,都有點兒失心瘋了。
歐陽必華的打算就是,就算自己被拉進了局子,陸晨也要陪着一起坐牢!
而他這麼一嚷,不單單是上官蓓,連其他人都用憐憫的眼神看着他了。那眼神,又像是看着一個白癡。
就算陸晨沒被下什麼毒下什麼藥,就算他是故意侵犯杜好琪,那又怎麼樣?
上官家族勢力雄厚,如果上官蓓要保住陸晨,就算他殺了人,也照樣能保!
上官蓓淡淡地說:“那你報警吧,現在就可以報警。但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訴你,你這麼陷害陸總監,主要不就是爲了讓我方寸大亂麼?可是,我沒有亂,亂的是你。你的願望都實現不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錯,你下的那種神經性毒素,很快就揮發掉了。但是,歐陽必華你要知道,既然我相信陸總監,我就會幫他找到證據,這不是難事。而我找到的證據,將和這些證據一樣,都交給警方!那麼,你完了!”
說着,上官蓓將自己手頭上的一份資料,狠狠地砸在了歐陽必華的腦袋上。
歐陽必華頹然坐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了,就是這麼倒黴。
他喃喃地問:“蓓蓓,你想怎麼處理我?你……你看在我爲公司服務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不要……不要逼死我。”
“我不會逼死你。我得承認,對於公司的發展,你有苦勞,也有功勞。所以,我之前說,我捨不得你。”上官蓓說:“哪怕是現在,我也不忍心讓你去坐二十年的牢。但是,歐陽必華,你走吧,飛鷹生物再也容不下你這樣作奸犯科的人。”
說着,朝一個助理揮了揮手。
那個助理立刻走了出去,沒多久就帶進來四個腰大膀圓的保安。
看來,上官蓓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她冷冷地說:“歐陽必華,你知道規矩,凡是要離開公司的人,都必須由保安押送,自己不得再回工作崗位處理什麼。如果你有什麼沒拿走的,自己列一張清單,交到保安崗就行了。放心,我們會處理好你的交接。”
歐陽必華冷笑了幾聲,但卻又那麼像是慘笑。他閉上眼睛,深深地進行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張開眼就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蓓蓓,我承認我失敗了,我敗在了陸晨那傢伙的手下。可是,我要說,我愛你!”
說着,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那身影,帶着踉蹌,像是遲暮的英雄一般,讓看的人都看出幾分荒涼來了。
上官蓓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歐陽必華走到了門口,忽然頓住腳步,又問道:“對杜好琪……你會怎麼處理?”
上官蓓淡然道:“她不過是被你操縱的工具,我會考慮留下她。”
歐陽必華微微點頭,就被幾個保安押了出去。
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歐陽必華仰頭看了看刺眼的天空,呼出了一口氣。他的臉上,赫然出現一絲詭異。他像是自言自語那般地說:
“上官蓓,你以爲你有一手,我就沒有一手麼?謝謝你對我的仁慈了,不過,我們的鬥爭現在纔開始。你攆走我,是你的大損失。從今以後,你就多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對方,可是給我開出了年薪千萬的高價啊!哈哈哈……”
他笑得真有點兒喪心病狂的,笑聲中還帶着許多不甘。
而在公司宿舍區裏的一個精緻單間裏,一具豐美誘人的身體,緊緊地蜷縮在沙發一角,緊緊地抱住自己。那種悽豔的臉龐,淚痕未乾。
被折磨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而最痛的,就是心了。
她當然就是杜好琪。
不知不覺,已經在沙發裏頭蜷縮了大半個鐘頭了,她都想象得到,外邊現在該是如何的天翻地覆。陸晨被她和歐陽必華陷害成功,現在肯定正在風頭火勢。
上官蓓那麼喜歡他,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他居然在侵犯一個女下屬,那會怎麼想?沒準都會發瘋吧?而歐陽必華,他的詭計就得逞了。
杜好琪倒是不後悔,雖然對歐陽必華充滿恨意,但卻又那麼愛他,願意爲他犧牲。她只是感到對不起陸晨,深深地對不起。這種歉意,讓她甚至都想,陸晨當時對她的折磨還不夠深、不夠重。如果可以,她都願意再被他好好折磨。
又想到泠泠,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杜好琪看得出來,這個妹妹很在乎陸晨。陸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甚至在姐姐之上。
現在,妹妹可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如果陸晨跟她說了那些事,妹妹會怎麼對自己?還會把自己當姐姐麼?
這麼想着,杜好琪感到渾身發冷,已是欲哭無淚。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手機忽然響了,屏幕顯示是泠泠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