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焠一驚。
陸晨又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剿滅刺矛豬的計劃,開頭便是:“我的勇士們,在剿殺刺矛豬之前,我要告訴大家的是,請不要把它當做野獸去殺,要把它們當做跟你們一樣的士兵,你們就是兩國的士兵,在戰場上廝殺。爲此,我已經有了一個安排……”
陸晨的殺豬計劃,讓獵戶們聽了大驚失色,讓那一千勇士聽了,卻是熱血沸騰呢。
陸晨的這個計劃,確實是有些瘋狂。
他要獵戶協助,抓來一批野兔山鼠一類的小動物,然後將血液塗抹在一千勇士的盔甲上,使他們全身充滿血腥味。找一個適合作戰的地方,等着那羣刺矛豬前來。
果然就如同陸晨所說,這幾乎和戰場上對敵無異。
趟焠憂心忡忡,持反對意見:“陸先生,這太危險了!您……您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啊!那刺矛豬的彪悍,你是沒有見識過,它們可比戰場上的兵士兇猛多了,嗜血成性,簡直就是魔鬼!把它們的兇性完全激發,登時是和一羣地獄裏放出來的厲鬼作戰……”
陸晨靜靜聽着,然後還是保持淡定:“不這麼做,怎麼能體現我的勇士們的英勇?怎麼能磨礪他們?再則,這刺矛豬再兇悍,也不是什麼異獸,不是有靈性的獸物!比起人來,那可是差得遠了!”
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趟焠,我們和刺矛豬發起激戰之前,你們一律躲在附近的大樹上,準備好弓箭,待命而發。如果我真的需要,我的勇士們真的打不過那些刺矛豬了,我會讓你們放箭。我知道刺矛豬皮堅肉厚,不會被箭矢所傷,只要你們能夠擾亂它們,我們就有可乘之機,如何?”
面對這個雄心勃勃的傢伙,趟焠只能無奈應是。
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獵戶們和一千勇士就從周圍抓來了許多小獸,甚至用箭矢射殺下來的大鳥。先是把烤着獸肉沾着鹽末和醬料喫兒,飽餐了一頓。然後,拎着這些野獸,繼續向刺矛豬出沒的山區行進。
走了一個多時辰,趟焠有些緊張地說道:“我們已經很接近刺矛豬的活動區域了。”
陸晨點點頭,他猛地掠上了一棵大樹,足尖輕點樹身便撲到了樹冠上,身法之輕盈,令大夥兒都咋舌。只見他落下後,手指一指東南方:“前邊半里處,有一塊空地。那裏就是我們的戰場!”
說到最後一句,森然殺氣已經貫出。
這塊空地,長滿齊膝的雜草,方圓約有四五里。一千勇士紛紛用準備好的獸血塗抹在盔甲上、長矛大刀之上。分成五個各二百人的菱形隊伍,在每個菱形隊伍中,又分爲五人一組。每組中,兩人持矛,兩人持刀,一人用鏢。矛用來遠攻,刀用來近殺,而鏢則是攻擊最容易對隊伍造成威脅的刺矛豬,攻擊它的脆弱部位:眼睛和肚皮。
如此,大環扣着中環,中環扣着小環,環環獨立作戰又脣齒相依,構成凌厲殺陣!
陸晨則輕輕鬆鬆地站在一邊,手中赫然是一根比他的大腿還要粗一些的青銅棍,長約一丈。這可是需要兩個勇士才能扛起來的,一千勇士輪流着扛過來的呢!
用來砸昏刺矛豬,這無疑是上好的重兵器!
諸獵戶已經膽戰心驚地爬上了樹,所選的大樹,當然是越粗越好,免得被刺矛豬撞斷。
“準備好了麼?我的戰士們?”陸晨吼道。
“準備好了!”一千勇士呼道,聲震四野。
接下來,一下子就靜下來了,靜得讓人有點心悸。靜得聽得到飛鳥的翅膀擦過樹幹的聲音,聽得到風將一片樹葉吹落了的聲音。
“來了!”
陸晨抽了抽鼻子,嘴角掛起一絲殺機。
風,裹挾着一股濃烈的腥味撲了過來,讓人聞到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山林之中,響起了如同萬馬奔騰的聲音,嘣嘣!嘣嘣嘣!
還有猛獸咆哮的聲音。
一羣兔子、小鹿、山雞之類的小獸,倉皇無比地竄了過來,竟不畏懼人了,徑自從戰士們的腳下竄了過去,頓時隱入另一邊的山林中。
那奔騰之聲越來越近!
一千勇士都瞪大了眼睛,手中握緊了兵器。
遠處的叢林忽然響起唰唰之聲,第一頭刺矛豬衝了出來!
竟然近半丈長,足有成人大小的眼球鼓凸而起,血紅一片,血盆大口張開着,暗黃色的獠牙滴着涎水,鋒利無比。最可怕的,就是它們渾身的刺,密密麻麻的,每一根都豎得筆直!它硬生生地從一棵有陸晨腰身那麼粗的大樹邊蹭過,那無數的利刺紛紛刮在樹身上,登時就把樹身給刮掉了三分之二以上!當它完全竄到空地上的時候,那棵樹也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陸晨看着,瞳孔都有些收縮了,這……也太厲害了吧?
看來,趟焠的擔心是有一點道理的。
如今,需要立威!陸晨大喝一聲,雙手握住那粗大的青銅棍,已經是撲了上去。登時就擺出“橫掃千軍”的架勢,青銅棍差不多是貼着地掃向那隻想來喫頭啖湯的刺矛豬。
砰的一聲巨響!堅硬的青銅棍頓時就砸在了那頭刺矛豬的嘴巴上,只見那頭豬慘嚎一聲,整個身子都被陸晨掃得倒飛出去,猛地砸在了撲出來的第二頭刺矛豬身上,把它也砸得倒在地上。而被陸晨掃中的那頭,腦袋已經是變成了肉醬。
“好!”
一千勇士猛吼。
連樹上的那些獵戶都禁不住叫好。
更多的刺矛豬湧了出來,簡直就是山洪暴發的架勢!看數量,怕有四五百頭之多!
一千勇士也大吼着迎了上去,排成的隊形猶如四個巨大的菱刺般捅進了這刺矛豬的豬羣中。
隊形中那排列有素的若干個戰鬥小組,頓時將兵器往刺矛豬身上的脆弱部位招呼。
而刺矛豬身上那尖利、堅硬無比的刺,從戰士們堅硬的盔甲上刮過,滋滋作響,登時便劃出了許多細痕,看着真是觸目驚心。有些戰士,也頓時被強悍的刺矛豬撞翻在地,卻又正好逮着了機會,仰身就將手中長槍朝刺矛豬那比較柔軟的肚皮捅了進去!
登時,那鋒利尖銳的長槍就貫穿了刺矛豬的肚子,直捅到脊樑骨周圍,槍尖都從那堅硬的豬皮上頂了出來,卻沒有將它刺破。
被刺穿肚子的刺矛豬發出獰厲的吼叫,倒在地上,那鮮血就像泉眼一樣,不斷地噴湧出來,染紅了一大片土地。它還在那慘嚎個不停,讓人聽了雙腳都會發軟。
好一場人豬大戰,打得真是人仰豬翻!
一邊的陸晨更是如天神下凡,看見哪頭刺矛豬特別兇猛、特別難對付,就揮舞着他那如同定海神針一般的青銅棍衝了過去,朝着豬頭一敲,那頭刺矛豬總是嗷的一聲,就昏倒在地。
不過,一千勇士雖然厲害,但幾百頭刺矛豬也不是好惹的,屢屢衝破勇士們的隊形,將他們撞倒在地,又如同烈馬一般揚起前蹄,猛地踩踏下去。
這可是獵戶們沒有提到的絕招,估計這是刺矛豬壓箱底的,獵戶們也沒見過。
幸好,勇士們的身手還算靈活,加上有上好的盔甲護身,只有幾名被踩得骨折,沒遇到什麼大傷。
這真是血染滿野,戰場上佈滿了濃烈的血腥味,草地上的血水都積成了許多小窪坑,紅得讓人毛骨悚然。
獵戶們也開始出手了,在樹上將利箭射入那些受了傷倒在地上,卻一時沒有死去的刺矛豬的脆弱部位,了結了它那兇悍的生命。
將近一個時辰的浴血奮戰,包括陸晨在內,這一千零一條好漢都變成了血人兒,陸晨的那條青銅棍,更是變成了血棍。待所有刺矛豬都被誅殺之後,血棍被他握在手中,還滴答滴答地直往下邊淌血。
一千勇士紛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周圍的血腥戰場,忽然就大笑起來。他們,竟然無一人死,不過,倒是個個都帶傷。有的勇士,那堅硬的盔甲都被刺矛豬的刺給磨透了,裏邊血肉模糊一片,甚至是隱約看見骨頭。不過,照樣笑得很歡騰。
這時候的獵戶們,也歡呼着紛紛從樹上跳下,去撿現成的打便宜,看見沒有死透的刺矛豬,就補給它一刀。
處理這些被殺死的刺矛豬,就花了整整兩天的工夫。戰士們將那些豬皮連着矛刺下來,洗乾淨後曬乾。獵戶們呢,就將刺矛豬的肉給砍成一大塊一大塊地,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大塊鹽巴抹在它們身上,再找了斗大的樹葉包好,十大塊就壘成一堆,用藤條綁好。
挖了大坑,在大坑裏燒起大火狠狠地烤了大半天,然後將絕大部分處理好的豬肉都埋在了下邊,然後又撒上一些幹藥草,防蟲、防臭、防其它動物來刨。
趟焠欣喜地說:“這可夠我們村喫好幾年的!這還真挑不完,等我們回去了,叫了全村人來挑,哈哈!”
獵戶們和陸晨早就商量好了,豬皮矛刺歸戰士,豬肉則歸獵物,各取所需。
這期間,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刺矛豬聞着血腥味來了,但陸晨只是讓戰士把它們趕走。他說道:“這刺矛豬畢竟也是天生天養的獸物,不要讓它斷絕了。等養得多了,我們再來吧!”
這話自然是得到大家的擁戴。
當然,若是再來,也沒有陸晨了。
又花了三天的工夫,走出了深山,回到了那個小村莊。
告別了趟焠和秋收--看見這從最美樓出來的姑娘,已經換上了最淳樸的農家衣服,臉上也不施脂粉,頭髮還有些蓬亂,真是典型的小村婦了,陸晨不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