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奇蹟都在時光的面前黯然失色。
一如一切英雄都會在時光的淹沒下變得迷離不清,多半隻剩下一個符號,而不再有血有肉。
看着那處幾乎變成廢墟的古老建築羣,陸晨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它們看起來那麼破落,其實卻都是表象。
它們仍具有非常強的活力,一種神奇而可怕的活力。
每一塊廢石,每一根雜草,都沾染着這股活力。
陸晨覺得很奇怪,他跳上了窗臺,盤腿坐下。
窗臺很大,上邊甚至鋪着一張狼皮,坐上去很是溫暖舒適。
打開了窗戶,一股清涼的山風撲面而來,讓陸晨覺得非常愜意,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張揚開了一般。他閉上眼睛,先是默默體察丹田,然後就融入了那種浩瀚的太空之中。
那是他的獨有領域。
在這裏,內氣蓬勃而富有生機,充斥在太空中的任何一個角落,元龍盤踞在中間。它也會呼吸,吸氣的時候低垂高傲的頭顱,呼氣的時候驟然揚起,然後吐出一股充滿能量的內氣。
陸晨這時採用了一種跟以前不一樣的氣場擴展方式。
他的意念帶動着這片看似無窮無盡的太空,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這是一種妙不可言的體驗。太空是抽象的,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而陸晨他,就帶着這另一個世界,推展到現實世界中。很快就有了感應。陸晨覺得自己像是把一個巨大的地毯朝着四面八方推開,它不斷蔓延舒展,蓋住的不單單是大地,還有天空,還有這個現實世界的萬物。
陸晨有一種將一切都收歸囊下的感覺。
無論是這棟別墅、這個莊園,還是任何一棵樹、一根草,甚至是水裏的游魚、樹上的小鳥,都打上了他的烙印一般,並融合進他的血脈之中。
這種融合是非常親切的,因爲陸晨的根基來自於大地能量,而萬物莫不從大地中拔起。
很快,陸晨就蓋住了自身所在的山頭。
他的意識——此時此刻,應該可以稱之爲意志了——他的意志停止了往大部分方向的蔓延,只卷向一處,那就是神降之殿。其它地方就用不着了,何況到處都是洪門的高手強者,陸晨不想驚動他們。他相信,自己的意志捲過去,八級以上的高手會有所感應,九級以上的強者能辨出來源。
很快,意志暢通無阻地捲入了神降之殿。
忽然間,陸晨感到異樣!
他遇到了另一個強大的意志,這個意志就來自於神降之殿。
這種意志不單單類似於之前在港灣那裏碰到的青色獅子,甚至跟它好像還有一絲共同之處,都帶着某種一樣的氣息。不同的是,青色獅子的防禦力很強,一旦有人觸發,它會毫不猶豫地給予可怕的教訓。而陸晨現在遇到的,是更爲廣闊和滄桑,卻沒有什麼防禦力。
它似乎一直在等待着陸晨的到來一般。
陸晨的意志一碰到它,它立刻就猶如好客的主人迎了上來,要帶他進入。
甚至,陸晨還隱隱聽到一個充滿遠古氣息的聲音:“你終於來了。”
他悚然一驚!
那聲音不是耳朵裏聽到的,純粹是心靈的一種感應。
他用意念拋出一句話;“你是誰?”
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意識之中,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山谷,四周都是那句話的迴音:
“你終於來了!”
“你終於……”
“……終於來了……”
猶如暮鼓晨鐘,聲音渾厚而蒼涼。
陸晨只能無奈應答:“是的,我來了,可是見鬼咯,你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他的意志乾脆就毫不客氣地卷席了神降之殿。
那一刻,他忽然渾身巨震,雙眼頓時睜開,不可思議地看向那邊!
所處的別墅和莊園,陡然震了一下;所在的這座小山峯,都震了一下。不單單是這裏,其它區域和其它山峯,整座陰帝山,都在突然之間搖晃了一下!
而在搖晃的同時,神降之殿周圍的那些火把,陡然間也冒出巨大的火光,直衝夜空。剎那之間,把整座大殿都照得通亮!
“老天,那……那是什麼?”
就在火光沖天的剎那之間,陸晨瞠目結舌,完全不可置信地看向神降之殿。
那一刻,出現了非常奇異莫名的事情!
本來是一大片廢墟的神降之殿,忽然猶如活了一般,剎那間化作一大片雕龍畫鳳、無比鮮豔的建築羣。所有倒塌的都恢復了原樣,所有暗淡的都重新擁有了最光豔照人的色彩,甚至,還隱隱有許多人羣在裏頭穿梭不已。那麼繁華,恍若回到了最昌盛的時期。
這個過程非常短暫,一秒鐘的時間。
緊接着,整座神降之殿都陷入漆黑之中。
那些火把在騰出沖天的火光之後,就完全熄滅了。
陸晨還在張大着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的意志在剎那間縮了回來,沉入太空之中。
而且,彷彿帶來了一個什麼東西。
陸晨立刻凝神進入丹田,接着又是一陣不可置信。
天吶,那是什麼玩意兒?
只見在虛空之中,竟然懸着一張卷軸。在陸晨的意識關注之下,它徐徐展開,裏頭是一張空白的紙。仔細地看,又不算是白紙。上邊,猶如鉛筆畫一般,畫着許多魁梧的人影,還有兇猛的獸影。
看上去,好像是一批強者,帶着他們的猛獸去打仗一般。
雖然非常淡,淡得不用肉眼看都幾乎看不到,但一股強大的氣勢,卻磅礴有勁地轟了出來,震得陸晨的腦子都隱隱作痛,隱隱有臣服之感。
他不由得嘀咕,難道這就是千多年前從那個世界來到這裏幫人打仗的強者們?
而此刻,在外界。
郭馥芸翻了一個身,嘀咕說:“嗯……地震了。”
然後繼續睡覺。
鑽靈和金靈都睡在她周圍的,有的躺在地板上,有的趴在沙發上,有的甚至躺在桌子上就睡了。作爲神奇的存在,她們對睡覺的地方完全沒有選擇。想想以前,她們還只是鐵鬼的時候,甚至要站在骯髒緊逼的球籠裏睡覺呢。
她們嗖地彈了起來,跑到窗口那看。此時,神降之殿的火光已經暗下,漆黑一團,她們所在的角度也不是很好,什麼都沒看到。心有所感,只是朝着陸晨所在的房間看了一眼。
鑽花嘀咕了一句:“主人在修煉呢。”
金春點點頭:“主人越來越強大了。”
繼續回去睡覺。
而在陰帝山之上,處處都頓時不平靜了。
大多數人是一翻而起,驚慌失措地喊着是不是地震了。
另外——
在一個陰森森的巨大房間裏,烏黑的秦青陽和雪白女子幾乎是同時間一跳而起,猶如閃電一般撲向窗口。兩人的速度真心是非常快,而且是同時到達窗口,看起來有如連體嬰一般。
他們非常及時,正好看到神降之殿火光暴閃,映出完整無缺的宮殿羣,恰似時光倒流一般。
這邊的角度也非常不錯,看得相當清楚。
那火光照亮了秦青陽愕然的面孔,雪白女子也是驚疑不定。
片刻之後,雪白女子將眼眸深深地投向陸晨所在的那棟別墅,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非常不簡單,竟然觸動了神降之殿裏頭的那股意志。也許,找到寶藏和聖痕之門,就在他身上呢。”
秦青陽的臉色轉爲正常,卻又帶着一絲絲的猙獰。
他驟然掐住雪白女子的脖子,讓她那張妖豔的狐狸臉抬了起來。
從脖子到嘴脣那裏,秦青陽不斷舔着,猶如餓狗。
良久,他才陰陰地說:“不錯,很有意思!”
……
一個簡單而雅緻的木屋裏,盤坐在蒲團上打坐休養的公羊徵,在感到大地一震之後,也迅速睜開了眼睛。不過,他沒有起身去看,而是閉上眼睛。他的意識也帶着氣場蔓延開去。
一會兒之後,眼睛睜開,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陸晨果然不簡單呢,這麼快,就激發了神降之殿的意志。不過,這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卻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
一座寶塔之上,當時跟公羊徵在一起交談的那個高大威猛的老男人,這麼晚了居然不睡,在打着一套玄奧無比的拳法。這種拳法不像帶有任何攻擊性,純粹就是疏通血脈的內功拳。不過,在他的揮灑之下,隱隱透出行雲流水之意。而這種氣勢卻磅礴得令人膽戰心驚,稍微看一眼,就好像有洪水迎面撲來。
感到腳底微微一震,寶塔都好像隨之搖晃了一下,他卻幾乎沒有停滯,繼續發揮,一邊的陰影處,竟然漸漸顯出一道身影。是一個五大三粗,神情彪悍得不可思議的青年男子,一雙眼睛銳利如刀。他朝盟主微微點頭,然後看向神降之殿。
盟主淡淡地說:“不用去,只是出現了一個有緣人,和神降之殿的意志產生了溝通而已。呵,看來公孫長老沒有找錯人。我好奇的是,陸晨會得到什麼。”
說着,繼續練拳。
那個青年男子微微一鞠躬,又隱入黑暗之中。
洪門自長老以上,每人都有一個使者,功力卓絕,忠心耿耿。
而秦青陽,他的使者怕就是那個雪白女子了,這倒是有雙重功用的。
……
而司空桂武也從睡夢中驚醒,他下意思地要跳下來。但重傷在身,一用力,胸口處疼得如同被野獸的鋒利爪子撕裂了一般,非常難受。
忍不住直咳嗽,竟然咳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