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對菱芙倩和雪透鄭重交代,對外邊一律說自己還沒從昏迷中醒過來,而且一定要裝出那種煞有其事的很悲傷的樣子,能哭得出來最好就哭,要顯得非常悲悽的樣子。
雪透還不解呢,爲何要如此?醒來就醒來了唄,也好讓大家鬆一口氣。倒是菱芙倩很快明白過來,就鄭重而嚴肅地告訴雪透,晨因爲太厲害、太得人心了,如今可能已引起王上甚至是錄天堯等人的嫉妒,必須退避一下,以避鋒芒。所以,不得不如此。
陸晨聽着,心中不禁感嘆,知我者,菱芙倩也!
再說雪透,她聽菱芙倩這麼一說,頓時恍然大悟,於是又咬牙切齒起來,說王上和錄天堯真不是好東西,晨爲他們作出了多大的貢獻,他們真混蛋……
菱芙倩趕緊伸手,將雪透的嘴巴捂了起來。
……
“晨還在昏迷中?這……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呀!”
錄天堯大踏步地進了屋,嘴裏的話語有些着急,但眼睛卻有詭祕之色。
菱芙倩一臉悲悽:“是的,晨一直這樣昏迷不醒,錄天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要是他總是醒不過來,該如何是好呵!”
錄天堯一臉安慰:“菱芙倩,你放心好了!晨是一個大貴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醒來……只是遲早的事。”
聽着這話語輕飄飄的,菱芙倩有一絲難過。
曾幾何時,她看着陸晨與錄天堯交好,心中便覺得這兩人都是俊傑,兄弟相稱必是美事。哪知道,到了今時今日,陸晨的功勞太過大,反而惹來他乃至王上的猜忌呢?
想着,這不禁傷心起來,落在錄天堯的眼中,倒也不疑有他。
進了屋子,看見陸晨果然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走近了一看,只見陸晨臉色蒼白,嘴脣更是毫無血色。錄天堯本來是略懂醫術之人,登時,右手食指和中指便在陸晨的天靈百會、腦後玉枕、脣間人中等穴按了幾下。不久,他的眼中露出迷惑之色,像是自言自語:“氣息低迷,血流不暢,呼吸微弱,還是重傷不愈的徵兆啊!倒是有些奇怪了,本來依照這樣的體格和能力,不至於傷得這麼重纔是……”
一邊的雪透倒也是會做戲的,走前兩步,帶着顫抖的聲音問道:“錄天堯,晨他怎麼樣?會不會有事……爲什麼還不醒呢?”
錄天堯輕輕搖頭:“可能是因爲重創後導致血流不暢,頭部供血不足而昏迷,加之身體太過虛弱的緣故。”
菱芙倩也慼慼然地開口:“錄天堯,那依您之見,這該怎麼好呢?郎中也來了幾次了,說的也跟你差不多,只說是要靜養……但老是不醒,靜養到什麼時候啊!”
錄天堯說道:“郎中說得倒也是沒錯的,主在靜養!不過,平時多給他灌一些蔘湯,多給他做一些肢體按摩,讓他元氣增加、氣血通暢,有助於他的恢復……”
說着,也有些悲傷地嘆了一口氣:“唉!晨正值大好年華,正是該爲國出力的時候,王上對他也非常器重,正打算在五百戰士訓練出來之後,再對晨委以重任……哪知道,他卻爲了救區區一個戰士,而把自己弄成這樣,他不該啊!”
說着,仰天長嘆,都快要愴然涕下了。
菱芙倩卻說道:“我想,晨一定不會後悔,因爲,他心裏是真心實意地裝着戰士的!那五百戰士,就是他的五百個兄弟!若他見死不救,和不講情義有什麼區別呢?”
菱芙倩的這番話,說得幾乎就是擲地有聲了,讓錄天堯聽了也不禁有些狼狽,趕緊點頭稱是,並讚許道:“菱芙倩,晨得妻如你,可謂知己!”
菱芙倩微微一福:“謝謝錄天堯誇獎!”接着又看向昏迷中的陸晨,臉色變得難過:“可是,晨他醒不過來,什麼也沒用啊!”
錄天堯嘆道:“會醒過來的!對了,菱芙倩……王上讓我帶了兩支千年人蔘來,這可是人間至寶!王上都一直不捨得服用,你每日削下三四片,指甲蓋大小便可,與老母雞一起燉熬,然後餵給晨喝,會有好處的……我另有要事,不得不先走,他日再來看了!”
錄天堯走後,陸晨自然是翻身而起,喜笑顏開,大聲說道:“哈哈!還有千年人蔘啊!這可是一個好東西,菱芙倩,雪透,人蔘燉雞很好喫很補的喂!”
對於陸晨這個練氣好手來說,要瞞過錄天堯那個半桶水,當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在幾處穴位上控制自己的氣息,把臉給憋白就是了。
再說聖水國宮中,書房之內,只有二人,便是江一流與錄天堯。
江一流聽完了錄天堯關於陸晨昏迷不醒的彙報,臉上竟然露出了歡快的笑意,他問道:“錄天堯,你確認陸晨他還在昏迷之中?”
錄天堯挺有把握地點了點頭:“臣下試過他的幾處大穴,都是生機渺然。他這次傷得很重……倒也是,那名戰士從差不多兩百丈高的地方摔下來,雖然中途被崖巖擋了一下,但這墜勢仍然不可小覷!何況,那戰士差不多兩百斤重!這勢頭可是很驚人的。陸晨居然敢去接,真是有幾分自尋死路的做法啊!”
江一流看向錄天堯,目光之中透出幾分不滿:“錄天堯,我記得,陸晨也是你引薦的,和你平時也稱兄道弟吧?怎麼如今……卻對他如此不屑呢?”
“王上明察!”錄天堯一拱手,振振有詞地說道:“臣下當日見陸晨有勇有謀,乃輔佐王上的良材,所以將他引薦。哪知道他自從爲王上效命以來,異心頻現,特別是訓練那五百戰士以來,竟將他們視爲自己的人,經常示好,收買人心……”
錄天堯越說,江一流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錄天堯觀察着江一流的臉色,覺得挺滿意的,就繼續說道:
“王上你想想,那五百勇士若是被陸晨收買,哪怕只是收買了五分之一,而他們日後都是要放到各支軍隊裏去做教頭和領率的,這一買十、十買百,那就是不是幾十幾百人的事了!陸晨若想造反,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再說了,臣下也覺得當初貿貿然引薦陸晨並不得當,若他是望月國潛伏來的細作,這就比造反還可怕了。造反只是內亂,若是望月國潛伏過來的,那就是內憂外患啊……”
錄天堯說得憂國憂民,語氣非常凝重,頓時讓江一流陷入沉吟之中。
錄天堯繼續說道:“幸好,上天有眼,這陸晨不自量力,竟然以血肉之軀去接一個從天而降的大漢,他這收買人心之舉做得也太過當了,反而害了自己!王上,上天這是幫你啊!如今陸晨昏迷不醒,我等……”
江一流打斷了正說得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錄天堯,反問道:“錄天堯,我問你,陸晨的各類本事,你真的掌握得差不多了麼?”
錄天堯很用力地點頭:“王上,這些日子來,我盡力套取陸晨的謀略,以及觀察他訓練五百勇士的方式,並都一一記錄在案。直到他出事之前,我還暗暗地測過他,他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傳出來的了!他所掌握的一切,也在我的掌握之中。”
說着,錄天堯伸出一隻手,先是攤開巴掌,然後緩緩地握成了一隻拳頭。
江一流森然地看着錄天堯:“你確定?”
錄天堯毫不猶豫地一拱手:“臣下萬分確定!”
“好!”江一流點點頭,忽然就陰陰地笑了起來:“錄天堯,你我共爲君臣,有多少個年頭了?”
錄天堯心中一數,便立即答道:“回王上,再過三個月,就是十二年了。”
“好啊,十二年了!”江一流嘆道,目光又一凝:“這麼久了,寡人也知道你的忠心,沒有你,聖水國不會像現在這麼強盛……”
“王上言重了,都是王上慧眼識珠,纔有我一展抱負的地方啊!”錄天堯趕緊跪地說道。
江一流扯了扯嘴角:“……所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姑妄信之,但你可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只是陸晨雖然厲害,能力比起你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我願意信任你的忠心,而不願意信任他的。所以,我如你所願。若你確定你已經學會陸晨的一切,那麼,把他當做廢棋也無妨……”
這一番話,已經是讓錄天堯聽得汗流浹背了。
江一流果然是聖水國的一國之君呵!錄天堯的這些小九九,怎麼瞞得過他的眼睛?只不過,當日看見陸晨捨身救那墜崖戰士,而其他戰士竟然雙膝向他跪下,當衆向蒼天祈福,這將他王上置於何地?於是,纔對陸晨起了忌恨之心。
恰逢錄天堯對陸晨也是嫉情、嫉才之意雙管齊下,這君臣二人,就要狼狽爲奸,一起踏入不仁不義的泥沼中了。
當下,兩人又商議怎麼對付陸晨,很快,這主意便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