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幕下是一彎如鉤的新月,月華不明,大地寧靜……
江城市紅山區公安分局的羈留室裏,鏽跡斑駁的鐵質吊燈昏黃無力,緩緩的搖曳着,使狹小得讓人窒息的羈留室忽明忽暗,燻臊的氣味也隨着吊燈的攪動散佈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一個消瘦的身影獨自瑟縮在房間的一角,抱着膝,埋着頭,孤單的承受着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摺磨,那鐵門上一根根冰冷的鐵條似乎已經把他分隔在另一個暗淡的世界。
趙學五腦海中依舊縈繞着那些揮之不去的片段:那誘人的曲線,那被露膝緊身短裙勾勒得豐美動人的翹臀,那裙下潔白如象牙般的曼妙雙腿……
柔軟而微微顫抖的紅脣,激烈的親吻,磁鐵一般緊緊吸住來回旋轉……
宛若白玉一般高聳的雙子雪峯那麼柔軟那麼聖潔,雪白細膩成規則的半球形雪山頂端,一顆粉紅嬌豔欲滴粉嘟嘟顫微微,讓人忍不住一口吞下……
昏天暗地的糾纏索取,讓人無法自拔悽迷婉轉的喘息,以及最後被單上那刺目的鮮紅……
趙學五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頭顱,其實他的鬱悶更大過於痛苦,好好的處男之身,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丟了,這讓骨子裏比較保守,幻想着和夢中情人共赴雲雨的趙學五如何接受的了。
這也就算了,畢竟在怎麼說也是一場讓人羨慕的豔遇,誰想最後卻被人當成‘票昌’,當成‘票昌’也就罷了,還趕上嚴打,這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堂堂男兒之身,竟然被逆推,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趙學五,有人來看你了!”就在趙學五鬱悶糾結痛苦之際,房外傳來警察冷硬的聲音。
開門聲後,一個已露老態卻倔強挺拔的身影緩緩踱進房內。
“趙學五!你可真給我爭氣啊!”語氣中壓抑着強烈的怒意和悲慟。
趙學五緩緩的抬起頭,露出掩蓋在凌亂的頭髮下,那無神的雙眼,兩頰深深凹陷,嘴脣乾裂,哪裏還有平時的半分俊朗,搖曳的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顯得詭怖嚇人。
“爸?”趙學五腦海中閃過父親對自己的期望,滿是愧疚又似懊悔的叫道。
“你還有臉叫我爸,我趙報國沒你這樣的兒子!”趙報國滿是血絲的眼睛憤怒無比,又飽含失望,複雜無比的目光如同千鈞重擔,逼迫趙學五跪了下去,這一次真正體會到了錐心之痛,因爲父親,因爲父親的眼神,更因爲父親的質疑。
“爸,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昨天是雨涵的生日,我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趙學五痛苦萬分的訴說。
“哼,有膽子去嫖,還沒有臉承認,你給我在這裏待著吧!”趙報國憤怒的咆哮,震得拘留室轟轟作響!
趙學五看着父親離去的背影,發現自己的父親突然蒼老了許多,那曾經無論面對任何艱難困苦都不曾彎曲半分的脊背,卻在這一刻駝了下來,那滿是老繭的手掌微微顫抖着,可見自己將父親失望到了極點,氣到了極點。
在父親離去的剎那,趙學五隻感覺一瞬間整個世界失去了色彩,從父親的神色便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的事情十分嚴重,嚴重到了極點。
這時候正趕上整個江城掃黃打黑,嫖客也會被嚴懲,自己一個單親家庭,沒錢沒勢,就靠父親一個人給人家打零工,一把屎一把尿將自己拉扯大,自己好不容易熬考上大學,東拼西湊踏入大學的門檻,過幾年就可以踏入社會,減輕父親肩上的擔子,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一下恐怕非但會被開除學籍,還會留下案底,到時候還會有哪個單位願意要自己。
趙學五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自己昨天爲什麼非要喝那麼多酒,要是沒有喝醉,怎麼會發生這事?”趙學五懊惱的拍着自己的腦袋。
想及父親失望的眼神,想及唐雨涵悲憤的淚水,想及那些同學或厭惡、或迷茫的眼神,趙學五的腦袋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撞擊着冰冷的牀頭。
在這一刻,他早已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一下重過一下,不知不覺只見,鮮血流下臉頰,浸溼了帶在手指上古銅色的戒指。
依稀間聽到‘嘀’的一聲,好似電腦系統啓動的聲音,不過趙學五卻絲毫沒有在意,現在的他早已經沒有心思管他是什麼聲音。
但是那聲音過後,他的腦袋猛然一陣眩暈,緊接着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狂傲不馴的聲音!
“多久了,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嘗試過鮮血的味道了,嗚嗚,剛剛破身的處男,哦不對,剛破除處男之身的男人,味道不錯……呃,這體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差,還沒有修煉,真是廢柴,嗚,這靈魂還不錯,夠強大,只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趙學五不由一陣毛骨悚然,這間拘留室只有他一個人,這詭異的聲音從何而來?以前聽說警局裏面經常有人被折磨致死,難不成是那些冤魂不成,想到此處不由打了一寒顫。
“你……你……到底是誰?”趙學五聲音發顫,踉踉蹌蹌的蹲坐在牆角,蜷縮成一團,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在拘留室內掃視,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只有那長長的吊燈無風自動的晃來晃去,明暗不定,看到此處,趙學五不由想起那些恐怖片中的場景,那些兇魂厲鬼,不是鮮血淋漓的從牀下爬出來,就是吊在昏黃的吊燈上!
一想到這,趙學五猛然渾身一哆嗦,背後泛起一股涼意,好似一隻冰涼的手掌,貼着自己的脊背,緩緩往上爬!
“啊!不要啊!來人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趙學五驚恐的拍打的鐵門,失真的叫聲,遠遠傳了出去,頓時整個警局都籠罩上一股陰森的氣息。
“汪汪——!沒用的廢柴,我怎麼會認你爲主,現在是雍正哪一年了?”
趙學五腦門上頓時閃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雍正哪一年?難不成這是一隻活了幾百年的老鬼!”想到此處,趙學五背後的寒意直衝腦門。
“不,等等,汪汪——,難不成是一條老狗,自己前些日子剛看完一本玄幻小說,裏面就有一條老黑狗,怎麼今天就讓自己碰讓一頭?難不成是一頭狗妖!”幾個念頭瞬間在趙學五腦海中轉了一圈,那未知的恐懼不由消散大半,再加上自小對狗的喜愛,不由心境緩緩平靜下來。
“你說的認主,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是從雍正年間穿越過來的嗎?”趙學五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此刻他已經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不錯,是顫抖,激動的顫抖,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夢想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就發達了,徹底的發達了,不過雖然有些猜測,但是趙學五不敢確定,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穿越?嗷嗚——,穿越是什麼東西?我只不過小睡了一覺而已?現在到底是雍正哪一年?”那聲音微微有些不耐煩了。
趙學五頓時有些緊張,趕緊整理思路,生怕自己回答不對把這個寶貝給氣跑了,“清世宗愛新覺羅?胤禛,滿族,母爲康熙孝恭仁皇后烏雅氏,清聖祖玄燁第四子,生於公元1678年,死於公元1735年,是清朝入關後第四位皇帝,1722—1735年在位,在位十三年,年號雍正,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62週年,2011年!雍正距離現在已經將近四百年!”
趙學五的回答讓那聲音頓時有些呆滯,“嗷嗚——,四百年就這麼沒了?你個沒用的東西,咱們現在才把我喚醒!嗷嗚——!”
“呃!”趙學五頓時一陣惡寒,這關我什麼事,我還暈着呢,現在先忍了,等弄清了怎麼回事,確定對自己沒有危險之後,在報仇也不晚,“能不能先告訴我怎麼回事?”
“嗷嗚——,你把我喚醒了,你竟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你這個廢柴,韋小寶怎麼有你這麼個沒用的後代!嗚嗷嗚——!”那聲音有些歇斯里的咆哮。
“啥子?”趙學五又暈了,“我怎麼成韋小寶的後代了,這哪跟哪啊,你罵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給我改名換姓,我姓趙,不姓韋,我爹媽也不姓韋?”
“嗷嗚——,不可能,你爺爺奶奶姓什麼,你外祖父外祖母姓什麼,再沒有,你給我再往上翻,絕對找得到!韋小寶幹什麼喫的!難不成絕後了!嗷嗚——!”
趙學五突然發現所有的一切並不像自己預想的那樣美好,好似這傢伙有些糾結,一條糾結無比家認死理的老狗。
“這些不是關鍵,你既然已經認我爲主,先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說,否則對你我都沒有好處!”趙學五終於清醒過來,連忙整理思路,十分聰明的避開那些糾結的話題。
“嗚,收斂心神,平心靜氣!”
趙學五雖然不知道心神爲何物,但是後面一句話卻明白了,連忙坐了幾次深呼吸,使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轟……
一聲轟鳴在腦中響起,趙學五隻覺得眼前一黑又一亮,隨後就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閣樓面前,趙學五抬頭一看,只見這閣樓的牌匾之上竟然寫着趙學五鳳舞的三個大字“麗春苑”,左下角寫着‘小玄子’三個字!
“青樓!”趙學五頭上頓時留下豆大的汗滴。
趙學五舉目四望,只見腳下是一條石板路,整個麗春院坐落在一個直徑百米的小島上,其他地方空空蕩蕩,除了灰色的泥土,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一根小草都沒有。
四周是一片灰濛濛的霧氣,頭頂上方,四面八方,都是這種灰濛濛的霧氣。
趙學五再次惡寒,這場景怎麼這麼面熟呢?
不過那條狗跑哪裏去了?
趙學五正打算大喊大叫發出詢問,卻看到,一個黑影向自己衝來,趙學五猛的向後一退,這纔看清,眼前這條狗比常見的柴狗大很多,跟頭牛一般,全身漆黑如墨,方頭大耳,比老虎的塊頭都要大,不過其粗大的尾巴卻禿了半截。
這隻大黑狗正在對他對流口水,非常誇張的不斷舔舌頭,讓他有些恐懼,不過越看這條狗,越面熟,這不是,不是,那本小說裏那頭成天叫喧着要收人寵的黑皇嗎?
趙學五頓時腦袋裏面一片混亂,這是哪跟哪啊,現在趙學五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穿越到鹿鼎記,還是那個玄幻世界,難不成自己敲腦袋敲到混穿,在這穿越大潮之中,自己也成爲了其中的一員?
“諸神在上!”趙學五一陣祈禱,開口剛想問這條禿尾巴狗到底怎麼回事?不過突然想起這條狗的禁忌,連忙將要吐出最幾個字收了回去:“黑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