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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 904 程桑之怒

  蕭重華被立爲太子,最高興的莫過於嫺妃。

   最近這一年,由於蕭重華總惹景宣帝不快,連帶着啓祥宮也遭受冷遇。

   她在後宮備受排擠,內務府也不好好當差,連啓祥宮用的銀炭都是蕭重華從宮外送進來的。

   如今立太子的消息一出,來啓祥宮道賀的嬪妃快把門檻給踏破了。

   嫺妃揚眉吐氣:“如今知道巴結本宮了?早幹什麼去了?”

   劉公公問道:“娘娘,可要見?”

   嫺妃冷冷一哼:“本宮乏了,不見客!”

   劉公公笑眯眯地走出去,將各位嬪妃送走了。

   不多時,內務府的管事過來了。

   劉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喲,什麼風把張公公給吹來了?”

   張公公笑容滿面道:“這不是嶺南新到了幾匡荔枝嗎?小的給嫺妃娘娘送來嚐嚐鮮兒。”

   “哼。”

   劉公公鄙夷地睨了他一眼,進去稟報了嫺妃。

   宮裏來了好幾批荔枝了,啓祥宮一顆也沒分到。

   嫺妃饞了許久了。

   她不鹹不淡地撣了撣帕子。

   劉公公會意,去把張公公領了進來。

   張公公諂媚一笑:“娘娘,最大最好的荔枝都在這兒了。”

   嫺妃躺在貴妃榻上,宮女給她輕輕打着扇。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聽聞昭妃與玉妃宮裏早有了,別是她們喫剩的,才輪到本宮吧?”

   張公公笑道:“哪兒能啊?前幾日的荔枝成色不好,入不得娘娘您的口,這不,好的一到,奴才立馬給您送來了!”

   嫺妃冷冷一笑:“你倒是不怕我把這話傳出去,叫你得罪了她們。”

   張公公道:“小的唯嫺妃娘娘馬首是瞻!”

   “去把公主叫來。”嫺妃吩咐。

   “是。”

   一個小宮女去將惠安公主請了過來。

   惠安公主也愛喫荔枝。

   宮女淨了手,將新鮮的荔枝剝好,放在冰塊上。

   嫺妃把第一顆喂進了女兒:“好喫嗎?”

   “好喫。”惠安公主點頭。

   張公公笑得合不攏嘴兒。

   “靜寧那兒也有嗎?”惠安公主又喫了一顆。

   兩位公主一直鬥來鬥去的,好過也吵過,劉公公看了眼一臉倨傲的嫺妃,笑着說道:

   “坤寧宮奴才還沒送,公主請放心,只要您愛喫,多少都有!”

   惠安公主聽了這話卻立刻沉下臉來:“你們內務府怎麼辦事的?連公主也敢怠慢!”

   張公公好不容易站起來,又嚇得撲通跪下去。

   這時,蕭重華下朝過來了。

   他蹙眉看了看籃子裏沒動的荔枝,對劉公公道:“給坤寧宮送過去。”

   張公公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嫺妃,見嫺妃沒反對,他忙提起籃子:“是,太子殿下!”

   宮女只來得及剝了一小盤。

   嫺妃捨不得喫了,讓兒子女兒喫。

   蕭重華不喫:“內務府不會少了我的,母妃喫吧,回頭我再讓人送過來。”

   嫺妃肉痛地說道:“那麼大一籃子呢。算了,我兒子當太子了,母妃高興!”

   蕭重華在她身邊坐下:“母妃,兒子剛當上太子,大哥與二哥必定不甘心,朝中也有不少人在等着兒子犯錯,要辛苦母妃了。”

   嫺妃嘆氣:“我知道,我不會和坤寧宮搶風頭的,只要你好好兒的,母妃就是天天去給皇后磕頭請安又如何?”

   老實說,嫺妃還真沒想過針對皇后。

   皇后算得上賢德,從不與後宮妃嬪爭寵,沒生兒子也不會嫉妒她們生了兒子。

   在啓祥宮受冷落的這一年,靜寧一直將惠安庇佑在坤寧宮,皇后也沒說什麼。

   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我去靜寧那裏喫荔枝了!”

   惠安公主心安理得地去坤寧宮蹭荔枝。

   -

   大周立太子的事很快傳遍了京城。

   程桑與宗政徽無心干擾大周的內政,何況這本就是秦、衛、蘇三家推波助瀾的結果。

   蘇小小帶着程桑、宗政徽去看了她與二狗的店鋪。

   符郎中與孫掌櫃見到蘇小小,激動得都快哭了。

   蘇小小向二人說了她娘是程家人,並向二人介紹了自己的外祖母和——

   “啊,這位想必你外祖父吧!”孫掌櫃拱了拱手,“程老爺,幸會幸會!”

   東家的娘是程家人,她爹一定是姓程咯。

   宗政徽微笑:“幸會。”

   符大娘沒過來,她在宅子裏照顧兒媳。

   蘇小小才知符郎中早去青州之前便已經成了親,連孩子都有了。

   後面符太醫出了事,他妻子害怕遭受牽連,帶着孩子跑了。

   還是符郎中去給一個病人出診,碰到她在那一家當僕婦,才與她相認了。

   符大娘心裏氣這個兒媳帶走孫子。

   可看着她這麼多年爲了孫子也沒改嫁,獨自將孩子拉扯大,喫盡了苦頭,又不免心軟。

   一家人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兩個月前,符郎中的妻子又懷上了。

   年紀不小了,懷孕風險大,符大娘親自在家照看着。

   蘇小小問道:“孫掌櫃你呢?”

   孫掌櫃清了清嗓子:“咳咳,快了快了!屆時請你喝喜酒!”

   二狗的鋪子是一間餅鋪。

   孫掌櫃一人做兩邊的掌櫃,都經營得不錯。

   蘇小小難得過來一次,第一堂的大夫們都想向她請教醫術。

   蘇小小擔心冷落了程桑。

   宗政徽溫聲道:“你去吧,我陪你外祖母去街上走走。”

   二人來到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程桑頓了頓,說道:“南疆政務繁忙,你……不必如此的。”

   宗政徽笑了笑:“桑桑不要有負擔,我來大周其實也是爲了我自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多年,我再也不想被困在任何地方了。王宮又何嘗不是一座牢籠?我再不出來散散心,只怕自己會瘋掉。”

   程桑正想着這話該怎麼接。

   宗政徽突然指向對面的首飾鋪子道:“你上回不是說想給小小和她的嫂嫂們買幾樣首飾嗎?去瞧瞧?”

   程桑緩緩點了點頭:“好。”

   他倆一個是帝王,一個是第一世家的家主,容貌氣度都遠勝常人。

   剛到鋪子門口,便立刻有夥計笑呵呵地迎了上來:“老爺,夫人,裏邊兒請!”

   二人剛進去沒多久,外頭便又來了兩位客人。

   程桑從不以貌取人。

   然而不知爲何,她看見二人的第一眼,莫名就有些不喜。

   掌櫃客氣地打了招呼:“陳老夫人,陳夫人!”

   “她們是誰?”程桑問夥計。

   宗政徽有些驚訝地看了程桑一眼。

   夥計倒是沒覺得奇怪,只當是客人好奇,笑着給介紹了:“她們是陳大人的母親與祖母。說起這位陳大人可不簡單,與新科狀元一個地方來的,青州人,今年的兩榜進士,前不久剛進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聽聞他被一位親王的女兒相中,要做郡馬爺了呢。”

   程桑問道:“可是叫陳浩遠?”

   夥計忙道:“正是!夫人您也聽說陳大人啊?”

   程桑望着春風得意的楊氏與黃氏,眼底閃過冷光:“是啊,我聽過。”

   宗政徽在里正家住了三日,將小蘇家與陳家的恩怨是問得一清二楚。

   薇薇的侄兒就叫陳浩遠,今年高中進士,留在了京城。

   眼前的二人正是薇薇的養母楊氏,與大嫂黃氏。

   薇薇是陳家從路邊撿回來的,一開始是打算賣給人牙子還錢的。

   哪知薇薇太瘦小,人牙子擔心找不到買主,孩子先夭折了,就沒要。

   那會兒薇薇身上的襁褓是珍貴的絲綢,楊氏的孃家人便說興許這孩子是個有來頭的。

   先養着,等她的爹孃尋來,必能贈陳家一大筆銀子。

   楊氏於是把薇薇養着了。

   一開始還算好喫好喝地養着,就怕親生父母找來,發現孩子養得不好,不肯給他們銀子。

   可整整兩年過去了,附近愣是沒一個人來打聽孩子的。

   陳家人又覺得或許她就是被爹孃拋棄不要的。

   畢竟是個女娃,扔掉了也正常。

   好在薇薇長得夠漂亮,長大了賣去大戶人家,也值不少銀子。

   薇薇在陳家當牛做馬,四歲就去地裏割豬草。

   喫不飽也穿不暖,大冬天的一雙小手凍成包子,還得去河邊洗全家人的衣裳。

   村裏人都看不過去,可他們說一次,楊氏就會打薇薇一頓。

   後來村裏人也不敢說了。

   至於這個黃氏,也沒比楊氏好多少。

   薇薇當年的未婚夫就是她給找的。

   那男人不是東西,又無賴又好色。

   第一次上門提親,就把薇薇堵在後院手腳不乾淨。

   要不是蘇承去把那人揍到退婚,又帶着薇薇離開陳家,還不知薇薇要被陳家推進怎樣一個火坑。

   宗政徽心疼地看向程桑。

   程桑的怒火無法壓制。

   她只要想到女兒這些年受的苦,心就像刀子在割一般。

   痛死她了!

   她的薇薇……痛死她了!

   黃氏笑道:“掌櫃的,把你們鋪子裏的新款式都拿出來。”

   掌櫃的端了一盤貴重的首飾出來。

   黃氏眼底直放綠光,伸了伸手,又立馬縮回來:“娘,您來選!”

   楊氏滿意地哼了一聲,抬手去拿首飾。

   哪知還沒碰到盤子,便被一隻從背後伸過來的手扣住了肩膀。

   程桑直接將楊氏從凳子上拽了起來,啪的給了她一耳光!

   楊氏被打得竄了好幾下,扶住櫃檯才堪堪穩住。

   她怒瞪程桑,正要還手。

   程桑抄起桌上的首飾盤子,朝着她狠狠地砸了下去!

   掌櫃的心驚肉跳:“哎呀,夫人,那些全是貴重珠寶!你砸壞了我要報官的!”

   宗政徽淡淡放下一沓銀票。

   掌櫃的噎住了。

   宗政徽對端着首飾盤的夥計們招了招手。

   幾個夥計愣愣地走過來。

   他又放下一沓銀票,將幾大盤首飾不動聲色地放到程桑的手觸及到的櫃檯上。

   程桑一肚子的火,只想狠狠打死這個虐待了薇薇的老婆子。

   她壓根兒不知自己抓了什麼,總之能抓到什麼是什麼!

   她朝着楊氏一頓猛砸,毫無章法。

   “哎喲!哎喲!”

   楊氏被揍得嗷嗷直叫,臉也刮花了,頭也砸腫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黃氏本該去阻止的,卻也被某個男人的騷操作驚到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程桑砸一盤,宗政徽就放一沓銀票。

   到後面,宗政徽甚至掏出了金票。

   面值一百兩,換成銀子,一張就是一千兩。

   掌櫃的從未見過如此壕橫之人。

   他嚥了咽口水,訥訥地問這位財神:“還、還要嗎?”

   宗政徽指了指高櫃上的一排黃金玉如意:“要最重的,,全都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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