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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214 小小虐渣

  夜裏,衛廷風塵僕僕地歸來。

   他出去幹什麼了,蘇小小從不過問。

   今日有所不同,他身上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受傷了?”蘇小小問。

   “沒有,不是我的血。”衛廷說。

   那就是殺人了。

   蘇小小繼續挑燈做針線活兒,三個小傢伙在牀鋪上睡得四腳朝天。

   衛廷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多年前。

   爹從軍營歸來,娘在房裏改他們幾兄弟的衣裳……

   可如今,他父兄戰死,他娘搬進了佛堂。

   “改好了,你試試。”

   蘇小小咬斷線頭,把繡花針放好,拿着衣裳站起身。

   衛廷神色一頓:“給……我的?”

   “全家都買了,你的袖口短了一點,我把邊放下來了。”蘇小小見他不動,直接來到他面前,“低一點。”

   衛廷微微傾了傾身子。

   蘇小小將衣裳罩在了他身上,他配合地把胳膊伸進去,蘇小小拉了拉袖口,笑道:“改得正正好。”

   衛廷有些怔怔的。

   父兄去世後,他娘再沒拿過針線,也再沒給人做過衣裳。

   “真醜。”他看着袖口上歪歪斜斜的針腳說。

   蘇小小炸毛了:“給你改衣裳你還嫌棄?有本事你別穿!給我脫下來!”

   衛廷不給她脫。

   她跳起來脫!

   衛廷看着她上蹦下跳的樣子,一個沒忍住,低低地笑了。

   “你還笑?抓住了!”

   蘇小小揪住了他的衣襟,用力一拽,誰料,沒把衣裳從他身上扯下來,反倒是把他連人帶布料拉了過來。

   “哎——”

   她低呼。

   衛廷撞上了她,將她撞倒在身後的牀鋪上。

   衛廷一手摟住她的小胖腰,一手撐住牀鋪,整個人虛虛地壓在她身上。

   這姿勢太曖昧了,不由地讓蘇小小想起了在巷子裏的那一次。

   不同的是,被他壓在身下,尺度更大。

   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他的俊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帶着獨屬於夜色的溫柔,輕輕地落在她的臉頰上。

   這回總不會是爲了躲誰了吧?

   蘇小小眨眨眼看着他。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外加三個睡着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小糰子……

   氣氛烘得有點微醺啊。

   “你……幹嘛壓着我?”

   “你拽的。”衛廷一臉高冷。

   蘇小小杏眼圓瞪:“那還不是你不肯脫衣裳?”

   衛廷危險地眯了眯眼:“原來你今晚一直打着這個主意。”

   蘇小小嚴肅地說道:“誰打你主意了?你再說我把它落實了!我可不白擔罪名!”

   衛廷:“你打我主意。”

   蘇小小:“……”

   蘇小小撇過臉:“我數三聲,你不起來,我就……我就動真格了。”

   蘇小小望着牆壁,兇巴巴地數:“一!”

   “二!”

   “……”

   她三字未說完,衛廷的身子忽然往下一壓,微微偏頭,朝她柔軟的脣瓣覆了下來。

   “娘,你們在做鹹摸?”

   小虎趴在牀上,迷迷糊糊抬起頭,小奶音奶唧唧的。

   二人唰的坐起身來,臉上一片潮紅。

   蘇小小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是不是想尿尿?”

   小虎愣了下,點頭點頭。

   “我帶他去。”衛廷說。

   衛廷把小傢伙抱去了後院。

   蘇小小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頰。

   方纔衛廷是要親她?

   “咳!”

   淡定。

   沒什麼好激動的。

   一個男人罷了。

   她可是見過世面的人!

   三秒後。

   蘇小小裹上被子,在牀上滾過來,滾過去,滾過來,滾過去……

   翌日,蘇小小把蘇二狗叫起來,做了二百一十個老婆餅,綠豆餡兒、紅豆餡兒、板栗餡兒、梅乾菜餡兒各五十。

   二百個是給春風樓供的貨。

   又做了五十個蛋黃肉鬆餡兒的二狗餅,與五十個栗子糕。

   隨後她又把每樣點心挑了兩個裝進盒子。

   這是凌公子預定的。

   鐘山來拿點心。

   蘇小小打手語:“讓二狗幫你送。”

   鐘山比劃:“不用麻煩蘇小公子。”

   蘇小小手語道:“不麻煩的,反正二狗也要去春風樓送貨。”

   蘇二狗拍拍胸脯:“對呀對呀!我反正是送貨,一家也是送,兩家也是送嘛!”

   鐘山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答應了。

   他比手語:“多謝。”

   蘇二狗帶上點心,上了鐘山的馬車。

   不多時,蘇陌來了。

   蘇小小與他一道出了門。

   “我方纔看見二狗了。”馬車上,蘇陌對蘇小小說。

   蘇小小道:“哦,他去送貨。”

   蘇陌古怪地問道:“送什麼貨?”

   蘇小小道:“點心。”

   蘇陌張了張嘴:“你們……還在做點心生意?”

   蘇小小正色道:“做啊,爲什麼不做?”

   蘇陌問道:“是銀子不夠花了嗎?”

   蘇小小淡淡說道:“和銀子沒關係,是人不能閒着。”

   蘇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應該不閒吧?如果你是指二狗……你有沒有考慮過……送他去上學?我們蘇家有族學的,如果二狗不想進蘇家的族學也沒關係,我可以給他請先生,或者,送他去書院。”

   蘇小小如遭當頭一棒。

   ……忘了弟弟可以上學了!

   在鄉下沒考慮讓二狗上學,是二狗年齡大了,基礎又差,沒有適合的書院可以去。

   若說在家請坐席先生,衛廷已然勝任。

   二狗跟着衛廷學了這麼久,高低也識得幾個字了吧,確實該送去唸書了。

   蘇陌道:“你不反對的話,這件事交給我。”

   蘇陌已經看出來了,蘇承雖然是當爹的,可家裏真正做主的是這個小胖丫頭。

   蘇小小應下:“好。”

   解決了一樁大事,蘇小小心情不錯。

   二人今日是來護國公府探望秦滄闌的,光明正大的那種。

   兩家是姻親,蘇陌來了府上無數次,守門的侍衛從不攔他的馬車。

   馬車長驅直入,在垂花門附近停下。

   二人下了馬車,一路往秦滄闌的院子走去。

   府上的下人認識蘇陌,對於他身邊爲何帶了個小胖丫頭,下人們雖感到好奇,卻並不敢斗膽盤問。

   另一邊,秦徹一宿未眠。

   天一亮,他便頂着滿臉憔悴去了秦滄闌的院子。

   秦滄闌已經起了,正被小廝伺候着穿戴朝服。

   像他這樣的兩朝元老,又上了年紀,不出徵時便只在朝廷掛個閒職,平日裏無需上朝。

   秦徹進屋,看見身着朝服,臉色微微一變。

   他拱手行禮:“父親。”

   小廝爲秦滄闌繫好腰帶,將烏紗帽遞到秦滄闌手上。

   秦滄闌端着烏紗帽,對小廝擺了擺手。

   小廝會意,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來做什麼?”秦滄闌不冷不熱地問。

   秦徹滿眼歉疚地說道:“兒子是來請罪的。”

   秦滄闌冷冷地哼了一聲。

   秦徹撩開下襬,在秦滄闌面前跪了下來:“父親,兒子當年的確是逼不得已。您認爲兒子是在強詞奪理也罷,是在信口開河也好,但兒子接下來說的,絕對沒有一句虛言!”

   “死者爲大,兒子本不該非議祖母,可當初的確是祖母將我娘送去莊子上的。我娘本以爲生下了我,祖母便會看在我的份兒上,把她一道接回去。誰曾想,祖母竟是連我這個親孫也不要。”

   “下人們慣會拜高踩低,父親無法想象我們過着什麼日子。逃出莊子後,娘帶着年幼的我四處奔波,飢寒交迫,弟弟失蹤時好歹已經六歲了,我連三歲都沒有……我在孃胎裏養得就不好,出生後體弱多病,記不清多少次,我險些病死……”

   秦滄闌眸光冰冷,並未因他的話而有所動容。

   秦徹苦澀道:“我說這些不是爲了求得父親的原諒……”

   秦滄闌冷聲道:“那你是爲了什麼?不論你們母子遭受了何等不公,都與華音和承兒沒關係,你們就爲了回到秦家,不惜對華音和承兒痛下殺手嗎?!”

   “父親!”秦徹滿目震驚,“您認爲當年嫡母與弟弟的事故,是我們乾的?”

   “難道不是?”秦滄闌反問。

   秦徹滿眼受傷:“父親,我只比弟弟年長一歲,他出事時六歲,我七歲,當時我們才從莊子裏逃出來沒兩年,自顧不暇,又哪兒的能耐把手伸去千里之外的青州?”

   秦滄闌譏諷道:“你還知道是青州!”

   秦徹雙目含淚:“父親,真的不是我們乾的!我承認,我冒充了弟弟的身份,我是有苦衷的。娘這輩子最大的執念就是讓我回到父親身邊,娘臨終前拉着我的手,說她再也不能好好陪我了,她讓我拿着玉佩來找父親……哪怕不做她的兒子也好,她不希望我下半生孤苦無依的……”

   “是,我是存了私心……我是撒了謊……我是冒充了弟弟……可我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害任何人!我以爲弟弟已經去世了!我也是前幾日在京城看見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人……模樣像極了父親……我才……我才大膽揣測……或許弟弟還活在世上……”

   “父親!你相信我!我沒陷害過弟弟——”

   哐啷。

   門外有什麼重物重重地砸在了門上。

   秦滄闌的眸子裏迅速掠過一絲警惕:“什麼人!”

   嘎吱——

   門開了。

   蘇陌與蘇小小出現在了門口。

   蘇陌拱手行了個晚輩的禮:“姑祖父。”

   秦滄闌的目光落在兩個孩子身上,尤其當看見蘇小小時,他的眼神少了一分冰冷。

   秦徹意外極了。

   蘇陌……那丫頭……

   這兩個人怎麼來了?

   “能,進來嗎?”蘇小小歪頭問。

   秦滄闌沉沉地點了點頭。

   蘇小小一邊走,一邊望着秦徹的背影道:“咦?他是誰呀?”

   秦徹是不想在兩個小輩面前丟人現眼的,他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哪知人還沒站穩,蘇小小啊的一聲驚叫,嚇得他步子一踉蹌,險些又跪在了地上!

   “是……是……是你?”

   蘇小小一手捂住嘴,一手指向秦徹,滿眼驚恐。

   秦徹一頭霧水。

   秦滄闌雙手背在身後,花白的眉毛一擰:“大丫,怎麼了?”

   蘇小小沒立刻回答秦滄闌的話。

   她直勾勾地看着秦徹,小胖身子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也越來越驚恐。

   她一步一步地後退,肩膀撞倒了秦滄闌的手背。

   她驀地轉過身,一臉害怕地撲進秦滄闌懷裏,哽咽哭卿卿。

   “祖父——我害怕——”

   她小聲啜泣,不忘去抽自己帕子。

   抽了半天沒抽出來。

   呃……好像忘帶了。

   她抓起秦滄闌的袖子,爲自己擦起了並不存在的眼淚。

   蘇陌簡直沒眼看了。

   秦滄闌沉浸在孫女兒叫了祖父的巨大驚喜中,整個人輕飄飄的。

   直到蘇小小嗚哇嚎了一嗓子。

   秦滄闌一個激靈,回過了神,忙輕拍着懷裏的小胖孫女,問道:“祖父在呢,別怕……和祖父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蘇小小抽抽噎噎:“我不敢說……”

   秦滄闌正色道:“你說,祖父給你做主!”

   蘇小小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無比害怕地指向了秦徹:“他!”

   秦徹一愣。

   秦滄闌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欺負你了?”

   “嗯!”蘇小小伏嚶嚶嚶,“他讓人欺負我爹……把我爹堵進巷子……還砸了我們的擔子……我去找爹時……爹滿身是血——嗚嗚嗚——”

   秦滄闌呼吸一滯:“什麼時候的事?”

   蘇小小啜泣道:“就是……就是祖父你來送飼料的那天……”

   秦滄闌給小馬駒送飼料,的確是沒看到蘇承,他當時還挺遺憾,可又不便一直在別人家中逗留,於是先行離開了。

   說到堵巷子,秦徹就有印象了。

   蘇承的確是讓幾個國公府的下人堵了,也的確是一身鮮血地出來了,可捱揍的不是蘇承,是那羣不中用的下人好麼?

   下人連他一根汗毛也沒碰到,倒是一個個被蘇承揍得滿地找牙,身上的銀子也被搜刮了!

   秦徹捏緊了拳頭,猛地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蘇小小的鼻子:“你血口噴人!那日分明是你們——”

   蘇小小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嗚哇——祖父……他兇我……”

   秦徹咬牙:“你給我閉嘴!”

   秦滄闌一記冰冷的眸光打過來:“你纔給我閉嘴!”

   蘇小小瑟縮地撲進秦滄闌懷裏,繼續告黑狀:“他那天就是這麼兇我爹的……他讓人打死我爹……他說……他兒子沒在青州打死我和二狗,是他失策了……”

   秦滄闌的眼底殺氣四溢:“什麼?你們在青州被欺負了?”

   “我也才知道……原來秦雲就是他兒子……”

   蘇小小現學現賣,你說你才得知蘇承的存在,行啊,我也才得知你。

   蘇小小接着哭,小胖子肺活量管夠:“二狗被他兒子摁在地上,用鞭子狠狠地抽……景小侯爺都看見了……那時候我和二狗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不明白,爲什麼要針對二狗……我們又沒得罪他們……”

   “竟有這種事?”秦滄闌神色冰冷,他看向一旁的蘇陌,“這些,你都知道嗎?”

   蘇陌心道,我知道啊,秦雲被蘇二狗一鞭子打成豬頭。

   蘇陌慚愧地說道:“是蘇家回鄉祭祖,請了表妹與二狗去做點心,當時還沒相認,不知他們身份,沒能保護好他們,姑祖父,抱歉。”

   蘇陌沒有撒謊,只是,也沒講出全部的真相。

   秦滄闌怒不可遏地看向了秦徹:“你還說你沒害過承兒,前幾日纔看見他……你都把手伸到青州去了!”

   秦徹整個人都懵了。

   這麼能顛倒黑白的嗎?這麼能無中生有的嗎?

   “父親,冤枉啊!我真的沒有!雲兒與那孩子就是普通的誤會……雲兒也不知他是誰……”

   蘇小小哽咽道:“那他幹嘛在鎮北侯府見了我……也追着我打……我又沒招惹過他……嗚哇……嗚哇……”

   “竟有此事?”秦滄瀾再一次看向蘇陌。

   蘇陌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表妹去給祖父治病,雲兒……確實對錶妹喊打喊殺的,還讓祖父教訓她。”

   只不過,最終的結果是秦雲被表妹摁在地上摩擦。

   蘇小小捂住心口,潸然淚下:“我好委屈!我好害怕!我好難過!”

   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的蘇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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