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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197 大虎

  此時的蘇小小還不知衛廷被捉回衛家了。

   她又一次進入了藥房。

   她揣測,是因爲她治療了一位危重患者,藥房又來給她獎勵了。

   這一次會是什麼藥,她十分期待。

   然而令她納悶的是,休息室的桌上根本沒有任何藥,或者保健品,只有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套。

   比棉布手套厚一點,比隔熱手套薄一點,五指分明。

   蘇小小:“……”

   白日裏睡多了,夜裏不大困,寅時剛過便起了。

   蘇小小看着枕邊的手套,呵呵一笑:“這是給我做飯用的麼?怕傷了我的手?”

   不必做點心,早上就變得很清閒。

   她先揉了面,蒸了一鍋白麪饅頭與玉米麪窩窩頭,又烤了兩個紅薯,煮了幾個雞蛋。

   從鄉下帶來的花生醬與芝麻醬在路上就喫得差不多了,一會兒她得去集市上買點花生與芝麻。

   ……等衛廷回來了搗醬。

   紅薯烤得差不多了,蘇小小把它用火鉗從竈膛裏扒拉出來。

   等着晾涼的功夫,她去收拾庭院。

   鐘山又送來了柴火。

   鐘山要幫着收拾院子,蘇小小看着他佝僂的脊背,用手語比了個“不必了,我自己來”。

   鐘山微微一愣,儼然對蘇小小會手語感到十分驚詫。

   他不僅是啞巴,也是個聾子,只不過,他懂脣語,一般人只要不從後面叫他,是察覺不出他耳聾的。

   至於說手語,就更少有人會對他用了。

   他也不和別人用,需要交流時就寫字。

   儘管都是表達,可手語與寫字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尤其對聾啞人來說。

   蘇小小繼續打手語:“昨天做了一鍋點心,給你留了兩盒。”

   鐘山還沉浸在蘇小小居然用手語與他交流的震驚中,蘇小小已經進屋把點心拿出來了。

   蘇小小把盒子遞到他手中,打手語:“一盒甜口的,一盒甜鹹口的。”

   當鐘山拿着點心從院子裏出來時,眼眶有些溼潤。

   蘇小小坐在竈屋啃紅薯,啃着啃着,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大虎?”蘇小小驚訝。

   “娘。”大虎進了竈屋。

   “這麼早?是想尿尿了嗎?”蘇小小放下紅薯,要帶他去茅廁。

   他搖搖頭,把手裏的髮帶遞給蘇小小。

   “不睡了?”蘇小小問。

   “不睡了。”大虎奶聲奶氣地說。

   蘇小小笑了,接過髮帶,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指繞過他柔軟的髮絲,一點點扎了起來。

   “怎麼起得這麼早?”她問。

   “溜小馬。”大虎說。

   大虎是個有責任心的小孩子,每次溜小馬時,兩個弟弟都會划水,只有他認認真真地堅持。

   兩個多月的小馬駒長得很健壯,一點兒也看不出曾經是個早產的小馬崽。

   看見大虎過來,它開心地蹦了起來。

   蘇小小陪大虎一起去溜小馬駒。

   大虎一手牽着繮繩,一手抓着半塊紅薯,用糯米似的小乳牙,小口小口地啃着。

   剛搬來沒幾日,蘇小小與巷子裏的街坊不熟,迎面走來的,敞開院門幹活兒的,她全不認識。

   但是很奇怪,他們認識大虎!

   “是大虎吧?又來溜馬呢。”

   一個在院門口掃葉子的大嬸兒說。

   大虎禮貌地打了招呼:“趙奶奶。”

   “誒!”趙大嬸兒笑道,“真乖,咦?這是誰呀?”

   她看向蘇小小。

   大虎挺起小胸脯道:“我娘。”

   趙大嬸兒目瞪口呆:“啊……這、這麼……年輕的娘啊……是、是個有福的。”

   直說她胖就完事兒了唄。

   蘇小小客氣打招呼:“趙嬸兒。”

   “誒,誒!”趙大嬸兒連連點頭。

   之後,又碰上了好幾個鄰居,不出意外,大虎全認識,並且主動向他們介紹了自己孃親。

   蘇小小迷了。

   請問你是怎麼做到三天之內,把巷子裏的鄰居認個遍的?

   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社交牛逼症?

   三個小傢伙裏,說話說得最好的是二虎,她一直認爲,如果真出個巷子裏的人氣王,非二虎莫屬。

   大虎你深藏不露啊。

   “這一家,是沒住人的。”

   “這一家也是。”

   大虎一邊走,一邊向蘇小小介紹街坊們的情況。

   “你怎麼知道?”蘇小小問,“有可能人家只是出門走親戚,過幾日就回了呢?”

   “趙奶奶說的。”大虎道。

   蘇小小更懵了。

   她腦子裏不禁浮現起大虎頂着一張奶唧唧的臉,端個標準的農民揣,蹲在地上,一本正經地與大嬸、大娘們嘮嗑的畫面——

   蘇二狗,你到底怎麼看的孩子?

   走到巷子盡頭,大虎指着東邊的宅子說:“有好聽的聲音。”

   蘇小小:“唔?有嗎?”

   大虎:“白天有。”

   蘇小小一時沒想象出大虎口中的好聽的聲音是什麼聲音,不過不太好聽的聲音她倒是聽見了。

   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個身着青色長衫的男子正扶住樹身乾嘔。

   他的另一隻手裏抱着一個有些陳舊的琴盒。

   “認識?”蘇小小問大虎。

   大虎歪頭看了看:“沒見過。”

   “在這裏等我。”蘇小小說罷,邁步朝對方走了過去。

   他身上沒有酒氣,不是喝了酒,那就是身體出了毛病乾嘔的。

   “你——”

   蘇小小正要開口詢問,他的手一滑,琴盒掉了下來。

   地上好幾塊棱角分明的亂石,琴盒砸下去,或許會砸個四分五裂。

   他趕忙去撈琴盒,可惜晚了一步。

   就在琴盒即將落地的一霎,一雙白白嫩嫩的小胖手及時托住了它。

   “呼,接住了!”蘇小小呼了口氣,看向他道,“你哪裏不舒服?”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看了蘇小小一眼,連句道謝都沒有,抱過琴盒,跌跌撞撞地進了東邊的宅子。

   蘇小小挑眉:“唔,大虎說的好聽的聲音是琴聲?”

   --

   清晨。

   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梨花巷的東頭。

   車伕挑開簾子。

   秦嫣然抱着一架古琴走了下來。

   她抬手,輕輕叩了叩院門。

   她今日來早了些,擔心老師沒起,正想回到馬車上等會兒,卻發現院門沒插門栓,自己輕輕一叩就開了。

   她進了院子。

   在廊下看見了一個身着青衫的年輕男子。

   男子坐在藤椅上,用乾淨的絲綢擦着一架古琴。

   她欠了欠身,行了個初次見面的平禮。

   對方看也沒看她一眼,抱着古琴進了廂房。

   秦嫣然蹙了蹙眉。

   這個男人是誰?之前從未見過。

   難道——師父名下的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弟子?

   如今算來,自己得叫他一聲師兄。

   “嫣然。”

   張琴師迴廊後走了過來。

   張琴師今年三十,曾是宮廷御用琴師,連幾位公主們的琴藝也是他教的。

   能拜在他名下,護國公府是託了不少關係的。

   當然,若僅有關係,而資質與天賦不夠,他也是不會收徒的。

   秦嫣然是除了公主之外,他唯一教過的女弟子。

   秦嫣然的音律天賦,比幾位皇族公主更出衆。

   “老師。”秦嫣然行了一禮。

   張琴師道:“去琴室吧,我一會兒過來。”

   “是。”

   秦嫣然原本想問問大師兄的事,想想還是算了。

   --

   蘇小小和大虎溜完小馬駒後,去了一趟鎮北侯府。

   符郎中在那邊待了兩日了,該把他換回來歇息了。

   老侯爺約莫是白日裏受了刺激,夜裏發了一次高熱,符郎中給他用了點蘇小小留下的退燒藥。

   老侯爺的脈象相較於第一日平順了不少,氣色肉眼可見的恢復了些。

   只是不能再像昨天那樣下牀了。

   病了就得仔細養着,否則容易功虧一簣。

   老侯爺昨日出門,不是因爲他好轉到了能出門的程度,純粹是他自己意志力強大,愣是把病弱的身軀拖過去了。

   換別的老頭兒老太太,早癱在牀上,氣兒都難以喘過來。

   符郎中困得不行,蘇陌給他安排了一間屋子,讓他住在老侯爺隔壁,不必兩頭奔波。

   “可以。”蘇小小說。

   小泉子古怪地看了蘇小小一眼。

   這個徒弟,常常越俎代庖,替師父做決定。

   蘇陌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直接吩咐道:“去把隔壁廂房收拾出來。”

   “是。”小泉子抓頭應下,稀裏糊塗去收拾廂房了。

   符郎中困到眼皮子打架,哪兒睡都成,他不挑。

   “去書房坐坐?”蘇陌說。

   二人去了書房。

   剛坐下,一個府上的侍衛神色匆匆地過來了。

   他本要入內,一眼看見屋子裏的蘇小小,又頓了下。

   “進來。”蘇陌說。

   侍衛躬身入內,抱拳行了一禮:“大公子。”

   蘇陌問道:“可是查到什麼消息了?”

   侍衛見自家大公子並不避諱那位姑娘,把這幾日查到的線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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