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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獨處

  見過擀麪的,見過擀餃子皮的,見人擀肉……當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噫?你沒睡呀?”

   蘇小小不經意地抬頭,瞧見了愣在門口的衛廷。

   衛廷不着痕跡地斂了斂神色,拄着柺杖走進來:“肚子有點餓。”

   蘇小小哦了一聲,不疑有他:“你來的正好,幫我添點柴。”

   本以爲按這傢伙的性格,一定會不屑一顧地拒絕她,不曾料,他默默在竈膛前的小板凳上坐下了。

   他將柺杖放在一邊,自身後拿過乾柴,一根一根往裏投放。

   蘇小小意外地挑了挑眉:“今天晚上這麼聽話。”

   衛廷問道:“有喫的嗎?”

   蘇小小繼續擀肉:“有,不過你要等會兒,我還沒做好。”

   衛廷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蘇小小將煮好的瘦肉一片片擀平,隨後一點點撕成肉碎。

   衛廷古怪地看着她。

   她不僅擁有他聞所未聞的醫術,也時常搗鼓出一些他從未喫過的菜餚與點心。

   這八成又是新花樣了,就不知是個什麼味道的。

   平日裏他只是喫,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她做。

   她做喫食的樣子也很認真,但又與行醫時的嚴肅不大相同。

   “你很喜歡做喫的?”

   “因爲很解壓嘛。”

   這是什麼話?

   是的了,這個女人的嘴裏還時常蹦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蘇小小把撕好的肉碎放入鍋中加入鹽、糖與少許醬油翻炒,炒至蓬鬆的狀態盛出來。

   “你嚐嚐看。”

   她把盤子遞到衛廷面前。

   “筷子。”衛廷說。

   “講究!”蘇小小撇嘴兒,轉身自碗櫃裏抽了一副乾淨的筷子遞給他。

   衛廷夾起一小撮肉碎,慢條斯理地嚐了一口。

   “味道如何?”蘇小小問他。

   他細細咀嚼,鹹中帶甜,沙沙的,不算油潤,但也不柴,說不上來具體什麼口感,但味道十分新穎獨特。

   他忍不住又嚐了一口,竟是越嚼越香。

   “這是什麼?”他問道。

   “肉鬆!”蘇小小笑着說,“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還行。”衛廷淡道。

   早料到這傢伙會潑她冷水,蘇小小根本就習慣了,哼了一聲,把一大盤肉鬆端回來。

   衛廷伸出去的筷子撲了個空。

   蘇小小抱着盤子,衝某人挑眉道:“你說句很好喫,我就都給你!”

   衛廷面無表情道:“幼稚!”

   “哼!”蘇小小傲嬌地甩甩頭,放下肉鬆,把一碗板栗餡兒端了出來。

   這碗板栗是小吳氏方纔在這裏避難時做的,真是搗得又綿密又細膩。

   最重要的是,小吳氏幹活兒足夠乾淨,十分符合她輕微潔癖的標準。

   蘇小小太稀罕這個員工了。

   蘇小小煎了個板栗肉鬆餅,繼續讓衛廷品嚐。

   “怎麼樣?”她問。

   “好像有點太鹹了,喫不出板栗的味道了。”衛廷說。

   “那我少放點肉鬆。”她又重新做了一個。

   “太甜。”衛廷說。

   “糖放多了。”她減了糖與板栗的分量,將第三個餅子遞到衛廷面前,“這回的呢?”

   衛廷仔細嘗過後說道:“餡料剛剛好,皮子有些硬。”

   蘇小小想了想:“火候太大……你少放點兒柴火。”

   接下來,她又做了蛋黃肉鬆餡兒、蜜棗肉鬆餡兒、紅豆與綠豆肉鬆餡兒。

   衛廷喫得撐死了。

   這個女人有完沒完了?究竟要做到什麼時候去?

   “哪個最好喫?”蘇小小頂着滿是麪粉的小花貓臉問他。

   衛廷的形象老實說比她強不到哪兒去,臉被竈灰燻得黑撲撲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差不多。”他說。

   蘇小小又道:“你覺得,二狗會最喜歡哪一個?”

   衛廷驚訝:“你給二狗做的?”

   搗鼓了大半個晚上,竟是爲了蘇二狗?

   許是夜深人靜,人的內心防線在狹窄的空間裏有所降低,蘇小小將賣配方的事兒與衛廷說了。

   “我媽媽……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把屬於我的禮物送給了她的客商。她爲了做生意,就拿我的東西去討好對方,我當時,很難過。”

   衛廷道:“配方是你的,你是拿自己的東西去賣。”

   蘇小小道:“一樣。”

   她不知道賣配方給蘇二狗的打擊這麼大,在她看來,幾個配方而已,她腦子裏多的是,賣了舊的還能有新的。

   大概當年,她媽媽也和她今日的想法一樣——不過是個小禮物,大不了日後掙錢了再給她買一個,甚至能買更好的。

   “你做這麼多點心,就是爲了哄二狗開心?”

   蘇小小點頭,在他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喃喃說:“……真的會難過許久的。”

   竈膛的火光映入她惆悵的眼底,讓她看上去有些孤獨。

   衛廷扭頭看着她。

   這一刻,忽然覺得她是一個小可憐。

   嗯……胖嘟嘟的小可憐。

   蘇小小繼續做,她要做出一種獨一無二的口味,衛廷捨命陪君子。

   兩個人輪流試喫,撐得半死。

   後半夜時,她總算折騰完了,坐在衛廷身邊歇息。

   小胖身軀的睏意說來就來,她腦袋一歪,靠在衛廷肩頭睡着了。

   衛廷皺眉,抬起修長如玉的指尖,將她的腦袋戳過去。

   她的腦袋一晃,又靠了過來。

   衛廷再戳,她再靠。

   如此反覆幾次,她腦袋沒挪開,他肩膀被磕疼了。

   衛廷長噓一口氣,冷冷地說道:“喂,蘇大丫,醒醒。”

   蘇小小睡得不要不要的。

   “蘇大丫。”

   “天亮了,做生意了。”

   不論衛廷如何叫她,回應衛廷的都只有她均勻的小呼吸。

   可算是等到現在了。

   衛廷神色冷漠地看着靠在自己肩頭的蘇小小,抬手解下她腰間的荷包。

   他並未在荷包裏找到那塊令牌。

   “奇怪,放哪兒了?”

   他又找了她的袖兜,也沒有。

   難道是揣進懷裏了?

   衛廷的目光瞟向她的微微起伏的胸口,蹙眉移開視線,腦子裏浮現起曾被悶暈的經歷,到底有些掛不住臉子。

   可找令牌要緊。

   他暗暗咬牙,將手探進了她的棉衣。

   蘇小小忽然睜開了眼,愣愣地看看衛廷,又看向那隻伸進自己衣內的手:“你摸我?”

   衛廷睫羽一顫,看着她明顯沒睡醒的樣子,鎮定地說道:“沒有,你只是在做夢。”

   睡懵了的蘇小小迷迷糊糊哦了一聲:“做夢啊……”

   那她要摸回去。

   蘇小小唰的扯了他的褲腰帶!

   衛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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