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陸晨還輕輕鬆鬆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已經被壓癟的黃鶴樓。

　　 抽出一根點燃，還朝着南宮洺的臉上噴了一口。

　　 他淡淡地問：“怎麼樣？要不要我再走前半步？”

　　 再走前半步伐，那可真是零距離接觸，可以跳貼面舞了。

　　 南宮洺咬牙切齒：“你……你真不要牟丫丫的命了麼，啊？啊？！”

　　 南宮大少這喊得，頗有幾分歇斯底里。

　　 他真的沒有想到，陸晨敢這麼大膽，擺明就是不在乎牟丫丫的生死。

　　 其實，就連牟丫丫也沒有想到。雖然她也真心不想放過南宮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要把南宮洺留下，把他身上的優盤取回來。但是，看到陸晨這樣子，還是有點難受。

　　 人之常情。

　　 面對着南宮洺的憤怒和牟丫丫的黯然，陸晨處之泰然。

　　 他看着南宮洺，不知道爲了毛，眼神里忽然就流露出了憐憫之情。

　　 他說：“我當然要牟丫丫的命，但是，你比我更要牟丫丫的命！”

　　 這麼一說，南宮洺渾身一震，盯着陸晨的眼神帶出一絲驚詫。

　　 他喃喃地：“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這個時候，黨雄他們也看出一些道道來了。

　　 “那個陸晨，不會是想談判吧？”

　　 “這個談判，也太厲害了吧？靠，走得那麼靠前，也不怕那傢伙真傷了牟中校！”

　　 “我看這傢伙也是瘋子！”

　　 “就怕適得其反，逼得南宮洺真動了手。太危險了，他……他這完全就是不顧牟中校的性命嘛，是不是有點急功近利？要是我，還會放了南宮洺，反正他逃不了，來日方長！”

　　 “是啊，保住牟中校的命纔是最重要的！”

　　 ……

　　 一時之間，他們都低聲抱怨不已，就擔心陸晨一不小心，把牟丫丫給害了。

　　 但是，也沒有人敢上去拉扯陸晨，把他給拉下來什麼的，甚至不敢喧譁。

　　 這是一個微妙的距離，猶如雷線一般，稍微觸及，可能都會引起致命的反彈。

　　 一個個地，只能夠眼巴巴看着，連黨雄都不敢造次了。

　　 而陸晨呢，朝着他的對手哂然一笑：

　　 “南宮洺，我跟你接觸不多，但對你也有一定了解。除了知道你城府很深，做人做事都很狡猾歹毒以外，還知道你的一個弱點。”

　　 稍微一頓，接着說道：“那就是丫丫。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絕對不會不要她的命！”

　　 “我可以拉着牟丫丫一起死！”南宮洺獰厲地喊了起來：“我們一起去地獄裏做鬼夫妻！”

　　 牟丫丫冷冷說：“你做夢！”

　　 陸晨微微搖頭：“我相信，你或許是有過這樣子的想法，但絕對不會被你採取。你心狠手辣，但這個世界上，惟一一個讓你心軟，讓你希望她能夠過得幸福的人，那肯定就是牟丫丫。她是那個你寧願自己死，也要讓她過得好好的人，不是麼？”

　　 吐出一口煙氣，微微一嘆又說：

　　 “我覺得，你從一開頭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丫丫，不是麼？爲了她能夠過得更加安全，爲了她能過得更好。你想發達，你想出人頭地，將一切都踩在自己的腳下，其實只是一個副產品！你最想的，就是能好好保護丫丫，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畢竟，丫丫做這一行的，很容易受到壞人的亡命攻擊。而你站在陰暗的世界裏，就能把握這一切，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這麼說着，牟丫丫的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眼眶裏不由得冒出一絲絲的淚花。

　　 而南宮洺，不可置信地盯着陸晨看。

　　 剎那之間，他似乎都有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這小子，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陸晨微笑着看着，繼續說道：“我猜，從你踏入不歸路的那一天開始，你已經不知道爲丫丫做了多少件事了，不知道爲她擋去了多少災劫。要不是你，就算丫丫背後的勢力再雄厚，她怕也被暗殺過許多回了。而她，卻不知道你的好，不知道你爲她做了這麼多……”

　　 這說着說着，神情也越來越感慨。

　　 而南宮洺，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眼睛裏頭，竟然都湧出了淚光！

　　 陸晨微微低頭，看了看南宮洺架在牟丫丫脖子上的刀子。

　　 已經離開喉嚨了，隔着約有三釐米的距離。

　　 他的手也在顫抖。

　　 很顯然，是因爲擔心誤傷了牟丫丫，才把刀子挪開的。

　　 陸晨繼續說：“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當年，你多半是知道了黑路上有不少險惡分子要對付丫丫，所以，抱着自我犧牲的精神，打入進去，希望能做些什麼。你覺得自己是個英雄，爲了保衛自己心愛的女子，願意去下地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由得地，你就越陷越深，最後真是地獄。”

　　 “而你，也成了魔鬼！但是，雖然做了許多惡事，初心卻從未泯滅過。直到今時今日，你還是願意爲丫丫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你，又怎麼會傷害丫丫呢？”

　　 “丫丫，就是你致命的軟肋啊！你現在這樣子做，自己戳自己的軟肋，是不是很痛苦？”

　　 總算是說完了，陸晨淡定地盯着南宮洺看。

　　 南宮洺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吐得是那麼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