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我在哪!”安慧的語氣越來越着急:“你快走!我老公什麼都知道了,他……他已經找了流氓去打你!沒準已經到了!”
外邊有人影晃過,陸晨一扭頭,就看見穿着背心、露着強勁的肌肉還有紋身的三四個年輕漢子奔了過來。
他嚇了一跳,在那些傢伙撲過來的同時,猛地將腳邊的一大束還沒處理的玫瑰花給挑了過去。那束玫瑰花的綁帶已經被扯下來了。這麼一提,頓時如同天女撒花一般撲向那幾個傢伙。他們很自然地就舉手去擋,結果一個個被刺得鬼叫。
那些刺可都沒除掉的,而且又是昆玫品種,刺特別多。
乘着這機會,陸晨猛地竄出了店門,登時便是拔腿狂奔、末路奔逃。頭都不回。幸好,他自讀大學以來就參加了長跑協會,這不管是跑的方式、跑的速度,都有掌握。猛跑了許久,大街小巷不知道穿了多少條。跑得人都快變成稀泥的時候,向後看,沒追兵。
追兵早就被他甩掉了。
陸晨連家都不敢回,藏在一間小旅館裏,他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安慧。打了好幾次,對方纔接通了。
“阿晨,你沒事吧?”安慧帶着哭腔問。
“我沒事!”陸晨很着急:“安慧姐,你在哪裏?你……你有沒有事?”
安慧說:“我……我沒事。阿晨,你一定要趕緊走!不要留在這裏了,你回學校去都好!花店不要回去了。你離這裏遠遠地。我們的那事,我老公都知道了。他氣瘋了,他說一定要殺了你。你可千萬要走,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安慧拼命地勸陸晨離開,陸晨堅持說,還想見她一面。
最後,安慧咬咬牙:“出牆,你等等我,我去見你。”
陸晨將地址告訴了安慧,兩個多鐘頭後,已經是深夜了。安慧來了。她帶着墨鏡和口罩,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地。陸晨立刻抱住她,沒想到卻惹來一聲痛叫。
“好疼!阿晨,我……”安慧的聲音很嘶啞,嘶啞到說話都難了。
陸晨小心翼翼地拿開她的墨鏡和口罩,登時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安慧的整張臉幾乎都被打腫了,左眼眶更是黑紫一片。
她的美貌被毀得淋漓盡致。
陸晨氣得都用口腔出氣了:“安慧姐,是他……是他打你的?”
安慧默默點頭。
陸晨咬牙切齒:“把你打成這樣……我,我要找他算賬!我打死他!奶奶的!”
罵着,這都帶出哭腔來了。
他就要往外邊衝,安慧死死地抱住了他:“不要!你別去!你是去送死!”
“媽的!”陸晨狠狠咒罵一句,飛起一腳把一張木質茶几給踢飛了。他看着安慧,又擔心地問:“他還傷你哪了?怎麼你走路都……”
安慧苦笑,她不說話,輕輕地脫下了身上的連衣裙。
她身上到處是傷痕,胸口顯然被用力扭過,大片的瘀腫。而大腿上,更是有皮帶抽出來的累累傷痕。
陸晨握緊了拳頭,心中極其難受:“他竟然這麼傷害你?他……他變態嗎?”
說着,淚水湧出來。
安慧悽楚一笑:“太疼了。”
她輕輕地走到牀邊,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平躺着,舒展肢體,接着輕聲說:“走路很辛苦,坐着都疼,只有躺在柔軟的被子上,纔好一些。好疼,好累……”
“他太狠了!”陸晨握緊了拳頭,憤怒又悲哀。自己喜歡的女人被打成這樣,他卻無能爲力,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
他輕輕坐在牀邊,側躺了下去,輕輕摸着女人的頭髮:“對不起,安慧姐,都是我不好……老是纏着你,害你……”
“我不後悔!”安慧搖搖頭,語氣很堅定:“憑什麼他在外邊可以女人無數,我就不可以……再說了,阿晨,我不後悔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幸福。”
淚水湧了出來,矇住了陸晨的眼睛。
他點點頭,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親女人的嘴。
忽然間,門被一腳踢開,安慧的老公帶着幾個凶神惡煞般的人衝了進來。看見牀上的那一幕,他愣了愣,旋即就拍了拍巴掌:“好啊,好啊。都這時候,你們兩個還這麼恩愛啊?臭小子,我老婆都傷成那樣子了,你還要搞啊?哈哈!”
最後一句話顯得殺氣十足:“給我揍死他!媽蛋!”
那幫傢伙衝了過來,揪住陸晨拖下了牀,拳腳盡力地出,登時把陸晨打得全身的骨頭像斷了一般。他開頭還能反抗幾下,但就像胳膊鬥不過大腿--比起那幾個男的,他簡直就是手指頭了。他抱着頭痛叫。
安慧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跳下了牀,就用力去推那幾個男的:“你們不要打了!別再打了!求求你們……把他打死了呀!他還小,他不懂事!你們有力氣,就衝着我來……”
安慧的老公沒喊住手,那幾個傢伙哪會停,輕輕一推就把安慧給推倒在地,繼續踢打陸晨。
倒在地上的安慧疼得臉孔都扭曲了,她摸索着從小挎包裏摸出一根化妝用的小鑷子,用那尖尖的一頭比住了自己的喉嚨,她喊:“你們住手!要不我就死在這裏!”
守着,那鑷子的尖嘴就緩緩刺進柔嫩的肌膚,一縷鮮血流了出來。
安慧的老公叫了停,他嘿嘿地說,說可以放了陸晨,但他必須從他們的胯下鑽過去。
說着,他招呼着,幾個男人前後排起,朝着陸晨張開雙腿。
陸晨渾身哆嗦,他看看安慧,安慧的眼神里透着哀求。
他慢慢地爬了起來,擺出了要去鑽那胯下的姿勢。
安慧的老公得意地哈哈笑。
這種笑,讓陸晨感到特別屈辱。
他忽然虎吼一聲,猛地朝那幾個男人撞去。
那真是一股來自於全身的大力,那幾個男人被撞得都東倒西歪了。
陸晨扭頭看向安慧,跑過去想要拉她一起逃。
安慧大喊:“你快跑!快跑啊!”
那些傢伙已經要爬起來了,陸晨咬咬牙,猛地就衝了出去。
後邊傳來安慧的大叫:“你們誰敢追!我立刻刺死我自己!”
陸晨逃了,他如喪家之犬一般回到了讀書的城市。這個時候,離開學也半個月不到了。直到開學,陸晨都沒有打電話給安慧。他心裏很矛盾。那天被痛揍的情景,讓他經常在夜裏做噩夢,然後驚醒。
當然,他都覺得自己很沒種。
離開了,有了空間慢慢思索。他覺得自己跟安慧的,那是一種孽緣,不應該再繼續。所以,雖然很想聯繫她,都沒去聯繫、沒去問她怎麼樣了。漸漸地,這種想法也不再強烈,慢慢地就放開了。
他決定不再聯繫安慧,就讓這件事這麼過去吧。
哪知道,開學不久,安慧就打電話給他了。
他掙扎着不接,他怕再被打,也怕和安慧再發生那些關係。他知道,兩個人歲數相差比較大,加上她畢竟是有夫之婦,兩個人不可能的。
忍住不接,安慧打了許多次,他都不接。
後來,安慧發了短信:“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了?你不是說要討我做老婆的嗎?求求你,求你回來帶我走!那混蛋要把我推進火坑,我不想!我不想!你回來帶我走,好嗎?”
推進火坑?什麼意思?
陸晨很想打回電話去問清楚,哪怕是發個短信。但是,他又很猶豫,怕已經決定好了的,要斷了這孽緣的,又連了上去。
幾經糾結,他怎麼也下不了決定。
最後,乾脆把手機扔進池塘裏,給了自己一個了斷。
就這樣,似乎和安慧的那事從來沒發生過,她似乎從來沒在陸晨的人生中出現過。
好幾年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陸晨從那段回憶裏走出來,都覺得頭痛了。
他忽然覺得原先那個陸晨,也真是夠搗蛋的。
“安慧姐,對不起,那年,我真的太傷害你了……”
陸晨爲另外一個陸晨道歉。
“別說對不起了,說夠了。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沒什麼了。時間是良藥啊!現在想想以前,都覺得有點可笑。只不過,現在再看到你,難免有些激動。”
安慧放下雙手,擦掉眼淚,淡淡地說。
兩人坐在桌子邊,聊了好一會兒。
然後,安慧竟然拉住陸晨的手,帶他上了樓,進了一個精緻的房間。
陸晨有點發呆:“這是?”
“我很久沒跟男人那個了。如果你願意,那就……”
安慧輕聲說着,讓陸晨不由得就放縱起來。
屋子裏,沒多久就熱浪滾滾。
第二天一大早,陸晨起來後就打電話給盧鐵,問他在哪裏。
那邊的聲音似乎有點吵嚷,盧鐵的聲音中氣十足:“我們在歪脖子街的大順利茶館裏喝早茶呢!你不知道在哪裏,就讓你旁邊的小慧載你來。”
陸晨喫了一驚:“我旁邊的小慧?”
他看了安慧一眼,覺得很詫異,那個老江湖莫非有千里眼?
“哈哈,別裝了!”盧鐵說:“我就不信你小子熬得住,肯定回去找小慧了。唉!她做寡婦也難爲她了,這幾年還守身如玉的,你好好安慰她,我們也不說什麼。”
這還叫不說什麼?陸晨尷尬透頂,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他看向安慧,安慧也有點狼狽:“鐵哥他們都是很厲害的,光一雙眼珠子就能剜出人的心來!不過,也沒什麼,被他們知道了就知道了,他們還勸我找男人來着呢。”
安慧開着摩托,把陸晨載到了那個歪脖子街的大順利茶館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