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二鼠看得齜牙咧嘴,桀桀冷笑。 本以爲大鼠把自己壓箱底的工夫都搬出來了,起碼能傷了那兩個殺手吧,自己再撿個便宜什麼的。哪知道,大鼠會敗得那麼快!
它向前一步,陰陰地一笑,緩緩地向前攤出了右掌。
只見這隻怪手慢慢地產生了變化。本事黑得跟炭有得一拼的,漸漸地竟轉成紅色。而且,皮肉也顯得嬌嫩了,又紅又嫩。再過了一會兒,嫩得如同豬尿泡裏灌滿了水一般。
那紅,紅得泛出了光。詭異得緊。
忽然,那五根手指竟齊齊一抖,在人一陣目迷之下,竟化作了五隻小小的鼠頭,如同剛出生的幼鼠一般。緊接着,二鼠的手掌也幻化成了鼠的身體。
一隻巴掌五手指,一個鼠身五個頭。
那五隻小小的鼠頭,不安分地到處亂扭亂動,彷彿要掙脫鼠身一般。它們發出一陣陣怪叫,竟跟普通的吱吱聲不一樣,如同人發出來的嘎嘎嘎的怪笑。
二鼠把手掌一覆,那五隻小小的鼠頭更是翹起。
那詭異的臉部朝向陸晨與譚彤芙,叫得更是怪異了。
從它們的嘴角淌出了烏黑濃稠的血液,掉在地上,竟變成了活物。它們如蟲子般一蠕一動,爬到那一直縮在牆角邊不敢稍動的怪鼠與殭屍旁邊,就攀了上去。
莫名而詭異的血液如怪物般,迅速地漫及了怪鼠或殭屍的全身。這時,怪鼠與殭屍的全身都變得通紅了,像是被包裹了一層血紅的薄皮。
譚彤芙看得不禁渾身發毛,又抓住了陸晨的手,從他那裏尋找安全感。
陸晨很淡定,輕輕拍着她的小手,淡淡地說:“別怕,我在。”
再看那詭異的情景,只見被血皮包裹住的怪鼠或殭屍,原本一動不動,如今竟一漲一縮、一漲一縮起來。
可是,那絕不像是怪鼠活着殭屍在動。那血液如同一張大嘴,一口吃掉了大了自己不知多少的物體,如蛇把小口張得那麼大,吞喫野雞野兔什麼的。
現在,那張血嘴得意地咀嚼着。在這種咀嚼中,不管是怪鼠的體形,還是殭屍的四肢,都慢慢地起了變化,變得模糊不清、融爲一團了。
這付場景直叫人比看了許多厲鬼還要驚怖。
忽然,那些血團竟慢慢地蹬出了兩條腿,並緩緩地站立起來。在它們的體形的周圍,又不斷地鼓出許多血泡。
有的血泡鼓起來後就發出嗤的一聲,破了,爆出來些污血。有的血泡越鼓越大,一些化作了手腳的模樣,一些像是脖子,一些又像是人的腦袋,面目也多不一樣。
每一塊血團——如今怕是不能稱爲血團了,活着可以叫血怪——都有好幾條腿,好幾隻手,好幾根脖子,好幾個腦袋。而這些又多模糊不清,因爲都被濃重的血色裹住了。
它們極其可怕,比之前的怪鼠殭屍甚至是目下站在那邊的兩個怪傢伙都可怕多了。
陸晨越發警惕起來,拉着譚彤芙,緩緩後退。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二鼠得意地笑了笑,問道,然後一指旁邊足有五六個之多的血怪。
那五六個鼠怪開頭還站在原地搖搖晃晃,漸漸地,竟一步步走了出來。從它們體內發出異常可怖的嘶吼。走到大鼠身邊的時候,竟見他略帶懼色地趕緊閃開。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纔煉出來的噬屍血啊!小子,讓你嚐嚐我的血屍的厲害可好?”二鼠嘿嘿地說,他看大鼠都閃躲了一下,臉上得意的神情更是濃厚。
看來,這個二鼠要比大鼠還厲害。
譚彤芙汗毛倒豎,陸晨也有點悚然了。
腦子裏留存的記憶告訴他,這種血屍的厲害!
首先是牛頭國以北佇立着的頏炱山纔有的一種非常邪怪的老鼠,叫做嗜湛鼠。頏炱山自遠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至今也是血火不息,不知死了多少將士。
傳說,這嗜湛鼠本是平凡老鼠,正是常常暴食死去的戰士們的血肉,又得了頏炱山上的雄奇之氣,變得暴戾歹毒無比。
其色血紅,其形巧小,其膚薄脆,其皮半透,猶如裝了滿滿的鮮血的魚肚。誰要是被它咬了一口,哪怕傷口只有針尖般小,也會血流不止,怎麼止都止不了,直至流盡。
誰要是被它的爪子碰了一下,皮膚立時潰爛,怎麼都治不了,只能痛苦地嚎叫着至全身爛成腐肉才死!
另外一樣則是人的暴死直戾氣。
受了奇冤,負了極深重的怨氣的人,且申訴無門又慘遭迫害,不得不以死解脫。
這樣,他的怨氣就化爲戾氣與厲氣。這樣的人,一萬個裏面也難得一個,死後有九成九會化作厲鬼。那麼,就要乘他剛剛自盡之後,戾氣還來不及將其化爲厲鬼,趕緊把這股慘烈得能讓日月無光的極爲惡毒的氣息用祕技收來。
嗜血成性、殘惡無比的嗜湛鼠及滿含怨憤而死的冤魂,將兩者封印在用整塊黑海鬼木雕成的密不透風的匣子裏。一百五十天後,打開匣子,這時會出現兩種局面。
一是那慘厲的戾氣被嗜湛鼠所吞噬。那嗜湛鼠如實體如氣體,見了人就往他體裏面鑽,竟可以從毛孔裏鑽進去,瞬間喫掉人的五臟六腑。普通人自是難以經受。
練這邪功的人卻正可把鑽入體內的嗜湛鼠煉成“噬屍血”,從此爲己所用。
那也是危險至極,聽說練這邪功的人,十個中有九個被吞掉了五臟六腑,化作了屍煞,從此再無神智,倒成了同門的驅使之物。
二是殘暴的嗜湛鼠被戾氣所融解。這戾氣連氣體也稱不上了,竟只是一抹血影,被叫做“血影抹魂”,比“噬屍血”更是要詭絕殘酷。聽說是很難煉成的——一百對嗜湛鼠與冤魂戾氣,也難得煉出一次“血影抹魂”。
陸晨扯着譚彤芙的手臂,輕輕後退,低聲道:“千萬要小心。”
譚彤芙微微地嗯了一聲,聲音柔而媚,讓人聽着不禁會心神一蕩。
陸晨不禁就扭頭看了她一眼。那慘白的臉上雖然帶着一些污垢,卻掩不去一種成熟而迷人的風韻。
這位在這個世界裏,一開頭就屬於自己的女人,也真的是一個大美人兒!
那種級數,雖然還比不過雅佳藍或是菱芙倩,但也能跟阿桑媲美了。
這時,只見那些形狀模糊,就如同被孩童胡亂用泥巴捏就的血屍,發出可怕的嘶吼,搖搖晃晃地朝陸晨與譚彤芙走去。
二鼠依然是向前推着他的右掌。
當然,那已經不算是手掌,是一隻極其詭異的血鼠。五根手指頭是五隻小小的鼠頭。
這時,除了那屬於尾指位置的鼠頭外,其它四隻鼠頭都像是累了,垂着頭休息。尾指所化作的鼠頭,兩隻小小的眼睛死死得盯着陸晨與譚彤芙,本是發出嘎嘎嘎的恐怖嘯聲的,如今發出的聲音卻像是某種龐大的野獸在嘶吼。
若在黑夜叢林中聽到這樣的聲音,真是會叫人尿溼了褲子。很難想象,這種渾厚凌厲的聲音會從一隻小小的鼠頭裏面發出來!
陸晨自然也聽過這詭異恐怖至極的小鼠頭的可怕。
?練“噬屍血”,將吞噬了人在極端痛苦和絕望中只求一死的怨氣的嗜湛鼠導入體內,與血脈相融,進行煉化。
將嗜湛鼠的元魂逼入右手中,與這隻手合而爲一。這隻手,也就是嗜湛鼠的化身了。
手掌化其身,五指更是要煉出五隻飽含人怨鼠靈的老鼠頭來。煉成雛形後,必須每日在剛剛死去的人的新鮮血肉裏浸泡,讓這五隻老鼠頭飽噬人血精肉。以此而計,就不知道要殺掉多少人了。
完全練成後,這五隻鼠頭能吐出一種絕毒的靈血。它能迅即地將各類屍身煉成血屍,並以奇聲將各階次的力量傳給它們且進行指令。
這“噬屍血”煉成之後,尾指鼠頭以獸聲,令血屍化成兇猛刁悍的野獸;無名指鼠頭以鷹聲,令血屍化成彪悍犀利的大鷹;中指鼠頭以風聲,令血屍來去如風;食指鼠頭以雷聲,令血屍能化爲血色霹靂以擊人;拇指鼠頭以山崩地裂之聲,令血屍得排山倒海之勁。
種種加在一起,就算陸晨再厲害,也得避諱些呢。
看着那搖搖晃晃走來的好幾個恐怖血屍,它們時而錘頭敲胸,時而齜牙咧嘴,時而伸脖扭頸,時而抒肢撣腰……
那千奇百怪的肢體竟一會兒又化作猛虎下山的洶洶氣勢,一會兒又化作猿人示威的狂放,一會兒又化作獅子覓食的威猛,一會兒又化作巨象甩鼻的雄壯……
真是演盡了百獸的姿態。那付血肉模糊的樣子,又比百獸親臨要可怕多了。
不知不覺,陸晨和譚彤芙已經是後退了十幾步了,譚彤芙慢慢鎮定了心神,聲音裏還帶着一點抖,但也不那麼害怕:“陸晨,我們該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