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鑽進光球裏的蛇身,竟也開始出現裂縫,如同一塊石頭在更大塊石頭的壓迫下,開始裂開。 至此,蛇頭已經不能動彈了,卻又隱隱有了膨脹的狀態。
不斷壓縮光球,想要將那條蟒蛇壓扁壓碎的陸晨,又感到手下的光球在漲大起來,似要撐破了一般。這,當然不是光球不受他的掌控,它也受到了那顆不斷膨脹的蛇頭的反壓迫。很明顯,一個壓縮,一個膨脹,東庶是不惜毀掉蟒蛇來給予陸晨一記凌厲的反擊!
陸晨冷哼一聲,雙手微微往裏一擠,只見光球又是縮小了一些。當然,對於蛇頭的壓迫則是更大。只見那猙獰的蛇頭變得更加詭異,竟然也是變形,像是被一隻大手硬生生地掰成了兩半一般。那周身的裂縫,更加明顯。
陸晨看向東庶,便看到了更詭異的一幕。
只見東庶那蒼白的臉皮竟然也裂出了如蛛網般的許多縫隙,從那縫隙裏頭,竟又微微鼓出了一種烏黑而粗糙的皮肉,而且還在不斷膨脹,看着便讓人噁心。
陸晨當然明白,那東庶原本是高大猛烈、與普通人體相異的獸體,沒有達到能夠幻化人體的境界,只能壓縮自己的身軀,然後找了人皮將自己蓋住,勉強遮住原形。
這樣的話,猶如把一個巨大的身體塞進一個小很多的水缸裏。
平時看着,水缸倒也就是水缸。可經過這樣的拼鬥,水缸那還經受得住,一旦破裂,那猙獰可怕的獸體必然露出!
此時,東庶是面對宮牆,微微抬頭看着陸晨。他那怪異的模樣,自然只有陸晨能看得到,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
想到這裏,陸晨更是用力壓迫東庶,乾脆就讓他全身的皮肉都爆裂,將他打回原形好了,看牛頭王還敢不敢把他當做什麼高人,這麼彬彬有禮地對待!
東庶發出怒吼之聲,更是將他邪惡的力量催進蟒蛇的體內。只見蟒蛇在光球內的頭部和部分軀體,已經膨脹了三倍不止,露在外邊的身體卻又還是原樣,看上去詭祕萬分!
忽然,東庶又是一聲大喝,雙手一抖,登時,那在光球內的蛇頭猛地爆裂,一股黑光迅速四散,硬生生地將光球撕開!砰的一聲,那光球已是被爆裂的蛇頭炸得碎成一片片慘淡的煙氣,在虛空中散飛。而那條蟒蛇,也悉數化爲黑氣,剎那間就消逝不見。
東庶左手那蒼白的皮膚都被炸裂了,一隻烏黑粗糙的爪子迅速膨脹,登時就有了原來的手的四五倍大小。那爪尖鋒利得如同刀刃一般。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被它輕輕一劃,就會腸穿肚爛。這妖物,已經顯出一部分原形了。
說時遲那時快,陸晨已經是從宮牆上躍起,雙手一合,又是拉出一隻璀璨奪目的光球,猛地朝那東庶兜頭罩去!
砰的一聲巨響,光球準確無誤地砸在了那鼠怪化成的人形上邊。
東庶慘嚎一聲,只見他周身的紅衣已經碎裂多處,從裏邊露出來的肌膚,更是裂開了無數口子,從中擠出黑乎乎、凹凸不平的粗糙皮肉。這令人噁心的皮肉迅速鼓脹。經過邪術煉製人皮在被撐爛以後,便失去了作用,無法控制原有的那強悍的怪獸身軀。
陸晨的這一轟,可直截了當地把東庶的一身人皮都給轟爛了。
就是要讓他現出原形來!
一邊看着的翼大驚,東庶大驚。
他雖然元氣未損,起碼還有六成可戰之力,而陸晨也消耗了不少能量,算起來,兩人還是勢均力敵。但是,這要是戰下去,可就被看穿了他妖物的本質了。那麼,被殿衛圍過來進行撲擊還是小事,最怕壞了大事。
東庶眼睛一轉,忽然就狂嘯一聲,身形暴掠而起,竟然就向宮牆之上躍起,足尖一點,已經是化作一道紅光,眨眼間消失不見。
陸晨一看,當然不會放手,所謂除惡務盡,正好乘這個機會把這個二鼠殺了,省得它再禍害人間。若不然,至少會被它再找人將他剝皮,又把自己僞造成人類的模樣。邊想着,陸晨的身形也如同利箭一般竄了過去。
牛陽晚看得一愣一愣,不由得就問翼,這是怎麼回事。
翼淡淡一笑,她當然知道東庶爲什麼要逃走,口裏說的卻是:“大王,他們都是高手啊!高手一出招,你看看剛纔的氣勢,差點都把宮牆給震塌了。我想,他們一定是擔心造成更大的損毀,讓大王生氣,乾脆去別的地方打了。”
這話倒是說得入情入理,牛陽晚微微頷首:“倒也是!”但又皺緊了眉頭:“只是,他們這麼一走,誰勝誰負,我怎麼知道呢?”
“他們都是高人!”翼笑道:“何況,還有一個是你的手下,怎麼敢瞞你呢?那肯定是欺君大罪呢!”
牛陽晚想了想,倒也是,於是伸手一攬,抱住了翼的纖纖柳腰,笑道:“那麼,翼妃,我們去後花園吧,陪我看看那裏的魚、賞賞那裏的花,處理了大半天的朝政,也需要休養一番了!”
翼微微點頭:“聽大王的,您說去哪,我就去哪!”
她依偎在牛陽晚的懷裏,便隨着他的腳步,一起朝後花園走去。
翼的心中,卻是有些忐忑,一會兒擔心東庶,那可是她的得力助手,真的傷不起;一會兒又擔心陸晨,雖然說是利用他,血脈之力也在她的邪功之下斬絕。但是,卻有那麼隱隱然的一絲情感,無法斬斷。
而且,這個陸晨,還有大用!
再說那陸晨追着鼠怪,一直朝外城竄去,兩人在屋頂上不停飛掠,猶如兩隻大鳥一般。沒多久,就高高掠上城牆,又朝那荒野處撲去。
到了荒野之中,那東庶宛如到了自己的地盤,竄得更加快,整個身子都化作了一抹血影,在陸晨追到一處山林之前時,那鼠怪已然是消失不見。
站在一個小山頭上,陸晨舉目四顧。此時已經是落日時分,血紅色的霞光籠罩着山野,將大片的荒草與樹叢浸入到血色之中。
這番景色,倒也算是可以欣賞的,但是,陸晨沒有這個心思。他忽然感到了哪裏有不妥的地方,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竟從四面八方逼了過來。
再看向那悽迷的霞光,竟也變得詭異起來。
那本來沒有任何重量的光,竟然壓得樹冠和枝葉緩緩地向下垂,地面上的荒草似乎也不堪重負,慢慢下沉。血色漸漸加重、加深,不久竟變得宛若實質一般,猶如粘稠的血液,黏附在枝葉和樹冠之上,壓得它們抬不起來。
已經是血紅一片,甚至有血腥味撲進了陸晨的鼻子裏,帶着一種讓人不安的腥臭。
陸晨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的手摸向了腰間,在左腰處輕輕一按,只聽叮的一聲輕響,一把修長如矛、清澈如水的利劍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右手握劍,左右食中二指輕輕按在劍刃之間,便感到了一股凌冽的殺氣。
這是原來那個陸晨的劍,殺了很多人的劍。如今,他的主人也死了,不過,劍還會有人用下去。因爲劍還是好劍,能殺人的好劍。
忽然,不遠處的一片葉子朝下垂去,一滴腥紅濃稠的液體從上面掉落下來,這葉子瞬間又彈了回去。那滴膿血一般的液體,就這麼掉落進地上。
忽然,地面砰的一聲,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拳頭狠狠砸了一下一般,又像是那滴膿血蘊含着強大的能量,把大地都砸得打了一個顫。
旋即,陸晨所站立的那個山頭,忽然炸開,從中現出一個深洞!
陸晨微微一怔,剛要掠出,那深洞裏卻猛地掠出幾道血淋淋的影子,猶如厲鬼一般,撲向陸晨,就要把他給拽進去。
電光火石之間,陸晨已經看到那是人,卻是比厲鬼還要可怕的人!
他們都被剝了皮,渾身的血肉都露了出來,連心臟也隱約可見,只是竟不跳動。
顯然,這些是死人,卻不知道被施了什麼邪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更是血肉模糊的臉上,更是扭曲無比,兩隻血淋淋的的慘白眼珠還帶着強烈的驚恐和痛苦。那是慘死後留下的。
陸晨莫名想到當日血戰怪鼠時,被那些猙獰的怪鼠攫取在身下的少壯屍體。
他不禁大怒,又怎麼樣會讓這幾個血人給扯到。當下,腳尖就在其中一個血人的腦袋上用力一點,身形更是暴起!剎那間已經是離開了那座山頭。
陸晨的身形竟然在空中一個扭轉,手中的劍刃就朝那幾個血人揮去,剎那之間,便在空中劃出幾道凌厲和優美的弧線。於是,幾道帶着弧度的如同劍刃一般的青光便分別朝那幾個也竄了過來的血人掠了過去。
那幾道犀利的青光,瞬間便從血人們的腰間劃了過去!
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而血人們的身體便齊腰而斷,上身頓時滑了出去,跌倒在地,而下身還向前邁出了幾步,才摔倒在了地上。
瞬間,這血淋淋的屍體便化作一灘污血,連骨頭都沒有了。陸晨看了不禁嘆氣。他自然看得出來,這些血人在生前怕都是無辜的平民百姓,卻是倒了大黴,竟遭此橫禍,被剝皮死後還煉化成血屍,供人驅使。
了斷了他們,也算是一樁善緣。
陸晨飛身落地,冷冷地說道:“自己不出面,只讓這些可憐的東西來幫你抵擋,二鼠,你果然還是無膽鼠輩啊!不管往自己身上貼上多少張人皮,都還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