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躺着的那個小丑坐了起來,慢慢的站起朝隔壁走去,低着頭耷拉着手,像一個手脫臼的人,臉上還是帶着詭異的笑容。小姑娘看到它後尖叫起來:“不要!不要!我聽話去睡覺!”身體跟煙霧似的一下回到了牆上掛着的照片中,照片裏的她又有臉龐了。
布偶小丑轉身回到了隔壁的小牀上,陸晨看着它自己上了牀,然後躺下,跟先前自己剛看到時一樣的姿勢躺在那裏。這時陸晨的眼前又恢復了正常,又是一片昏暗。
這些都是他媽的什麼鬼玩意!陸晨心裏喊着,今天老子真夠黴的,跑這裏來管這個破事幹什麼!好好呆在城裏查那些偷情通姦的事兒不好嗎?這下好了,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能走出這個鬼別墅了。
他以前從不信什麼鬼怪精靈這些,不想今天晚上幾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就把他幾十年的人生觀徹底顛覆了。早知道就去學驅魔道術這些,不過聽說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學成,那些學點皮毛就來殺鬼除魔的都是小說的情節罷了。
小女孩的臥室還有扇門,這扇門是往外開的,想是她的家長晚上來看她用的。門外的走廊裏有掉下來的磚頭灰堵着,打開後只能推出去一半,陸晨費勁的擠了出去到了走廊上關上了門。
走廊裏還有間屋子沒進去,陸晨想了下,還是慢慢的打開了門,發現裏面堆了一些雜物,上面都起了灰,顯然是有段時間沒人清理了。雜物堆裏有些舊廚具,陸晨撿了把還能用的菜刀,他知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
走出了雜物間,來到了走廊盡頭,陸晨輕輕的打開了那扇花紋玻璃門,看到了一尊一人多高的菩薩石像。石像怒目注視着走廊的方向,右手上舉託着火焰,左手持短刀,身披甲冑,頭髮也是火紅。
陸晨在東藏見過這種菩薩雕像,認出是不動明王像,眼前的雕像年代已久,卻還栩栩如生,而且雕工精緻,想來是價值不菲的真貨。付老闆喜歡古董,一定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石像脖子上鑲着幾顆發亮的石頭,在黑暗中微微的亮着,陸晨先前看到的亮光就是由此而來。把明王雕像擺在這裏自然是爲了鎮住鬼怪,說明主人早有準備了,付老闆和他老婆應該住在二樓,不過卻爲什麼讓女兒自己住在一樓?陸晨心裏琢磨着,沿着雕像旁邊的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的左右兩邊都有房間,右邊的走廊盡頭還有個拐角,裏面應該還有房間。陸晨仔細看了下地板,發現了地板上打過蠟,有高跟鞋留下的輕微鞋印,這些鞋印雜亂,是穿鞋的人在慌亂中留下的。
他想起了先前在別墅後院時聽到的那聲女人尖叫,這些鞋印說不定就是那個女人留下的,就是說別墅裏剛纔還有活人,不過不知道她現在還能喘氣不。那聲尖叫是個年輕女人發出來的,又穿着高跟鞋,八成是個二十多的女子。
陸晨沿着高跟鞋留下的痕跡一直走到走廊的拐角處,前面是盡頭,有一間屋子,還有下樓的另外一個樓梯,鞋印到了那間屋子的門口就沒有了。陸晨仔細看了下樓的樓梯上,沒有任何鞋印,那個女子應該是進屋子了。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卻沒有聽見什麼,這間屋子和其他房間有些不同,門板比較厚,還鑲了銅皮,裏面該是放了重要的東西才做這樣防火的設計。門上還有些貼着的碎紙,以前應該是貼了張什麼紙做的東西,後來又撕掉了才留下了這些碎紙。
陸晨輕輕敲了幾下門,裏面沒有任何反應,這門的門鎖也不是常用的那種,自己的工具是打不開的,即使用電氣焊都弄不開,怕是要用炸藥來炸纔行。
正在猶豫時,陸晨聽到旁邊的樓梯下面傳來了聲音,聽出是一個女人在低聲喘氣,像是受傷了。他沿着樓梯下去,拐了個彎後發現又是一道樓梯,拐彎處有壁燈,按下按鈕卻不亮,看來整棟別墅都早停電了。
那個女人的聲音更清楚了些,隱約聽見在說“幫幫我”這樣的話,聽上去傷的不輕。陸晨繼續下了樓梯,發現這裏是間小客廳,擺着長條木椅和茶几,茶几上還有盆景,都是古式的傢俱。
牆角有條躺着的黑影,是個長頭髮的人大字型趴在那裏,陸晨的電筒照到她身上,發現她穿着白色帶花的長睡衣,臉朝下趴着不動,嘴裏卻還在輕輕的叫着。
“你是什麼人?受傷了嗎?”陸晨問道,卻沒有馬上過去。
那女人還是沒有動,用微弱的聲音道:“我摔下來了,快扶我起來看醫生。”
陸晨發現她是光着腳的,“你的鞋呢?”
地上的女人道:“我沒穿鞋,快過來扶我起來。”聲音還是軟綿綿的。
“你是付老闆的什麼人?”
那女人不以爲然,“我是他老婆,你快過來啊。”
“那他現在哪裏?你女兒呢?”
那個女人嘴裏咕嚕咕嚕的響了起來,脖子那裏的骨節噼啪幾聲,腦袋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仰起了臉看着陸晨,惡狠狠的道:“你哪來那麼多廢話,本來我想先要你的命的,現在我要從你的腳上啃起,喫完了你身上的肉再喝光你的血!”
陸晨只見她的臉如白紙,半透明化的皮膚下能看到綠色和紅色的血脈,差點吐了。只見她的手腳象蜘蛛一樣撐起了身體,吐着半尺長的舌頭朝自己爬來了。
陸晨開了一槍,子彈打在她的額頭上,把她的腦袋穿了個洞,洞裏流出了綠色的液體,一股下水道式的惡臭傳了過來。她,應該是它痛苦的嘶叫起來,就像硬幣劃過玻璃一樣的聲音,讓人全身發麻。陸晨又是一槍打在它的眉心,她的兩隻眼珠爆出,舌頭耷拉着不動了。
現在只剩三顆子彈了,還不知道會碰到什麼樣的怪物,陸晨直後悔沒多帶些子彈來,不過當初他也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聊齋裏的場面。
這個小客廳有扇門是通向外面院子的,不過要從那個女怪物的屍體邊上過去,陸晨打定主意,貼在牆壁上,一步一步的朝門口走去,路過那具屍體時,看到從傷口裏流出的綠色液體發着幽幽的光,這些液體多半還有劇毒。
到門口實際上不過十來秒,不過陸晨卻像過了幾個小時,而且沮喪的發現這扇朝兩邊開的門是用粗粗的鋼絲和鎖車鏈子牢牢的拴着門把手的,門上還加了鐵絲網,沒有剪鐵絲的工具是無法打開的。
車鏈子是暗鎖,而且已經生鏽,即使找到鑰匙也不一定能打開。陸晨想起先前在傭人房間找到的那串鑰匙,掏了出來開始一把把的試着看能打開不。有一把倒是能插進鎖眼裏去,卻轉不動了,看來鎖眼裏也鏽了。
陸晨不敢再用力轉鑰匙了,那樣只會讓這把鑰匙斷在鎖眼裏,他的揹包裏有老虎鉗子,卻是拿這些粗鋼絲沒辦法的。他開始剪起了門上的鐵絲網,想剪斷鐵絲後打碎門上的玻璃後出去。
才剪斷了幾根鐵絲,身後有波波的聲音響起,跟水裏冒氣泡出來一樣。
他急忙轉身將手電照去,只見地上那具女怪屍的傷口冒着小氣泡,又是一股惡臭襲來。隨着啪啪的骨節聲音響起,它的脖子開始伸長,腦袋帶着脊椎骨從身體裏慢慢出來了,最後四肢支撐身體,一米多長的脊椎骨支撐着腦袋掃視着四周。
它吊在外面的眼珠子還在轉動着,循着手電的光,扭過了頭看到了陸晨,嘶叫着張開了嘴,舌頭變得跟刀一樣筆直。陸晨開了一槍,它把脖子一仰,子彈打在連着身體的骨頭上彈開了,沒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陸晨又開了一槍,子彈還是被它的骨節擋住,它的頭象蛇一樣,猛的一伸朝陸晨刺來,陸晨急忙閃開,它的舌頭插進了門,切斷了好幾根鐵絲網上的鐵絲。
陸晨用手中的老虎鉗子朝它的頭上砸去,卻感覺像砸到了鐵上一樣,它的頭一甩,將陸晨頂得飛起撞在了牆上,槍和手電都飛了出去。陸晨被摔得生疼,他很久沒有打鬥,不像以前幹巡衛時經摔了,還好只是身上疼,手腳沒大問題,但是那女怪物又伸着刀一樣的舌頭要衝過來了。
就在它的舌頭離陸晨不到一米的時候,卻突然嘶喊了一聲痛苦的向上仰起了頭,在它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伴隨着梯塔的腳步聲正急忙向後面的樓梯上退着。陸晨看出那是個女人的身影,而且穿着高跟鞋。
女怪物轉過身,腚眼上插着把廚房用的一尺長的刀,要去殺那個救了陸晨的女人了。陸晨爬了起來,一腳將還露在外面半截的那把刀連刀把一起全踹進它的腚眼去了。女怪物終因傷痛趴了下來,乘這工夫,陸晨撿起地上的手槍和手電筒朝樓梯上的女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