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大夥兒一鬨而散。
曾雄扭過頭來,一臉討好地看着陸晨:“陸總監,你來這裏……怎麼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呢?真是的,我們總經理得親自陪着你來視察纔對!”
陸總監就笑了,擺擺手:“不用那麼大陣仗,我就是陪我女朋友來這逛逛,買幾件衣服,沒想到,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
他就將經過簡單明瞭地說了一遍。
曾雄聽着,雙眼都要噴出火來了:“特麼的,那個兔崽子!我我我……我把他的三條腿都給砍了,看他還這麼囂張!氣死我了!”
其實,這曾隊長心裏氣的不是自己的弟兄多囂張,而是多倒黴,這倒黴到都連累自己了。怎麼就犯到了百總身邊第一紅人的手上呢?
接着,曾雄趕緊向習麗道歉,搞得人家躲躲閃閃,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陸晨拍了拍曾雄的肩頭,然後嘆了一口氣:“曾隊長,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之前,我的手下也跟我反映過,就是我們的商城裏居然有人收保護費的事。我還不信呢,這回居然親眼目睹了!我想,這些收保護費的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吧?要是的話,那可就太可笑了,這不等於自己人收自己人的保護費麼?”
說着,目光森森然地看着曾雄。
經歷了剛纔的事情,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收保護費和商城的保安隊,壓根兒就是一夥人。陸晨這麼說,表面上是給曾雄幾分面子,暗地裏,那可是另一種角度的訓斥了。
曾雄那是聽得冷汗直冒啊,結結巴巴地說:“陸……陸總監,這裏頭……這裏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您放心!我一定儘快查清楚,我會給您……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陸晨笑了笑。他當然不信曾雄的這番話。這種情況,不單單是在天鴻商城存在,在別的單位也有,就是不知道外邊的有沒有。看來,這已是百侯集團的一個潛規則、一個大毒瘤了,當然不會因爲一個保安隊長的這麼一番話就煙消雲散。
陸晨也不點破,又拍了拍曾雄的肩頭:“行,慢慢來,別急!畢竟,這着急喫不了熱豆腐,別太緊張。”
陸晨這麼一說,曾雄還以爲這老人家有意放過自己呢!哪知道對方是不看好、不信任自己呢!這立刻就輕鬆了:“陸總監,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那就好!”陸晨點點頭:“還有那個誰呀,小龍哥?他欺負這裏的老闆娘也就算了,還欺負我女朋友,這就太混賬了!我也忍着的了,所以才只敲斷他的一隻手,你看看……手斷了我也不會接,醫藥費我出了吧……”
曾雄趕緊雙手連搖:“陸總監,您就別折騰我了!那小子,您放心,我會把他的另一隻手也敲斷,誰叫他不長眼呢!奶奶的,連你的女朋友都敢動!”
當時,聽說有個傢伙居然用鋼筋敲斷了自己手下的一條手臂。這曾隊長還真有些發毛呢,這也太狠了吧?現在吧,真的覺得有點輕了。這可是百侯大老闆的兄弟,不狠才讓人奇怪呢!再說了,調戲他的女朋友,還真是活該!
陸晨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習麗:“那麼,這個老闆娘呢?她剛纔好像也得罪了那個小龍哥,萬一以後,那傢伙來找事怎麼辦?”
曾雄頓時一臉正氣凜然:“陸總監,您放心,那傢伙要是敢找着老闆娘的麻煩,我就滅了他!我不是開玩笑的,我保證,以後誰都不敢欺負這老闆娘!”
這話,陸晨倒是挺信任,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了,曾隊長,你忙你的去吧,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喝一頓酒什麼的,我還要陪我女朋友買衣服呢!就不麻煩你了!”
“是是是,是我不打擾您了纔對,您慢慢買衣服,開心一些!”
曾雄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店裏,習麗簡直是像虛脫了一般,坐在椅子上,靠在牆壁上,忽然就哭了起來,這頓時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顯得特別悽楚。
陸晨和司馬嫺都被哭得有些發愣。
司馬嫺趕緊抱住習麗,輕聲安慰:“麗姐,沒事,都過去了……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沒事了……傻姐姐……”
習麗就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女孩,乾脆把頭埋進了司馬嫺的懷裏,抱着她的腰,哭得那是更厲害了。
司馬嫺抱着習麗的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部,不斷安慰。這安慰着安慰着,她也顯得特別難受了,咬咬下嘴脣,還是禁不住自己的淚,就哭了出來,淚珠掉在習麗的頭髮上。
陸晨這看着,也覺得挺同情。
司馬嫺微微扭頭,愁苦地看着陸晨,低聲說:“先生,對不起……麗姐她也是苦過來的人,她結了兩次婚。第一次結婚,嫁的是一個賭鬼,賭輸了錢就打她,還逼着她去賣……賣自己,麗姐就逃了出來,在洗腳城裏幹。她開頭也想正正經經做生意的,哪知道有一次……喝了客人給的飲料,那裏邊有迷藥……麗姐就被……”
“打那以後,麗姐就說自己看穿了,什麼都是假的,錢纔是真的,她就做了一些……比較傲賺錢的事,後來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包養了,也過了一段她說的那種……舒服日子。但好景不長,老男人的老婆找上門來,狠狠打了麗姐一頓,再接着,老男人也翻臉不認人了,麗姐去找了他幾次,那男人只丟給她幾千塊錢……”
“麗姐也不想回到洗腳城做了,她就用自己攢的本錢,在這裏開了一間服裝店。後來就嫁給了一個計程車司機,但前不久,司機又出了車禍,斷了一條腿,唉……”
說着,司馬嫺都淚流滿面了,感同身受。她的手,輕輕撫摸着習麗的秀髮,哽咽着,終於說不下去了。
習麗在司馬嫺的懷裏,嗚嗚咽咽的地說:“其實我現在……我現在是高興的,真的,就是……就是想哭!那混蛋,那小王八蛋,那天他是……他是強了我的!那事……那事過後,我很想報警,可是……我鬥不過他們啊!我還要在這賺錢,我只能忍氣吞聲……”
“我恨不得殺了他!做夢都做過幾次把他給殺了的!今天……我真的很高興,陸先生,謝謝你,我真的很感謝你……”
說着,習麗從司馬嫺的懷裏仰起了一張臉,看着陸晨。
她臉上的淚比司馬嫺的還要多,卻露着燦爛的笑容。
陸晨對着習麗笑了笑:“不用謝,這些混蛋,就要好好教訓,放心……以後沒有人敢欺負你了。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再把他的手臂給敲斷下來!”
習麗點點頭,感激地說:“謝謝你,陸先生!”
陸晨從旁邊的司馬嫺的挎包裏掏出紙巾,掏出一張遞給習麗:“來,擦擦眼淚!”
接着,又掏出一張,輕輕擦去司馬嫺臉蛋上的淚。
習麗看着,嘴裏不禁說道:“你們真是好恩愛啊!小嫺,剛纔,陸先生還口口聲聲說你是他女朋友呢!陸先生對你真好,怎麼我就遇不到這樣的男人呢……”
說着,臉上都有喫醋的表情了。
司馬嫺羞澀而幸福地笑着,抬頭看看陸晨,禁不住地更是依偎在他懷裏。
習麗一陣苦笑,拿着紙巾給自己擦眼淚,心酸酸地說:“我啊,就只能自己給自己擦眼淚咯!”
接下來,她提議說要喝酒慶祝,慶祝她今天終於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也慶祝司馬嫺找到一個很厲害的男人,這個男人跟百侯集團的老總還是好兄弟呢!
那可真是很威風的。習麗還說:“我以前就覺得那個叫曾雄的保安隊長很厲害了,但陸先生一來,曾雄那傢伙連根蔥也不是呢,看他嚇成那樣子!哈哈!”
這女人還真有本事,一會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會兒又這麼開心了。
陸晨倒是有些奇怪,習麗怎麼知道他和百侯是兄弟了。司馬嫺就說:“先生,我想起上次在洗腳城,那個光頭大哥說的了,他不是說你和一個叫百侯的大老闆是兄弟麼?我當時忘了,後來聽那個曾隊長說什麼百侯,我忽然就想起來了!我就告訴了麗姐。”
原來這樣,陸晨啞然失笑。
習麗真是笑得千樹萬樹梨花開了,她媚眼一乜:“真好,以後有了陸先生啊,我們是什麼都不怕了!”
聽了這話,陸晨不禁微微皺眉,不大喜歡這種調調。
這時,只見習麗已經像變魔術一般,從哪個角落裏翻出了一瓶張裕金獎白蘭地。是那種沒有星級標識的白蘭地,最便宜的。
習麗嘆了一口氣:“以前經常鬱悶呢,就一個人喝酒,喝得頭昏昏的,反而比較舒服一點,就不用想那麼多事了。”
司馬嫺一個激動,說:“姐,以後別一個人喝悶酒,還有我呢,還有先生,都陪你喝,好不好?”
習麗雙眼發亮:“好!”
然後又看着陸晨說:“陸先生不介意陪我們姐妹倆喝點酒吧?不過,這酒也不怎麼樣,才二十多元一瓶的,就怕你喝不慣。”
陸晨當然點頭說喝!
於是,習麗把小櫃子擺在中間,取出了三個一次性的杯子放到小櫃子上,倒滿了酒。接着,又取出一些花生、滷蛋、火腿腸,切了兩隻蘋果。這在櫃子上擺得滿滿的,看上去倒是挺豐盛,讓人有想喫東西的衝動。
不做生意了,乾脆把拉閘門拉上,三人就這麼坐在地板上,邊聊着天兒,邊喝酒。
與此同時,在天鴻商城第一層的一個角落裏,那是一間倉庫,盡頭處擺着兩張合在一起的辦公桌。一個面目陰鷙的男人,翹着兩條腿,擱在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