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功夫固然是百裏挑一,卻非陸晨的對手。
陸晨多厲害的一個人啊,身形宛如狸貓,左突右竄,且能在空中盤旋,一雙利手,專門朝骨節處下手。二十分鐘不到,陸晨的背上固然多了一道劍傷,但那些大漢都倒在了地上。
“你果然是我調教出來的翹楚。可惜啊……”
老頭兒冷冷地說:“王上交代,要是你反抗的話,就將你的四肢砍下來,把你醃在缸子裏帶回去。我實在不忍心這麼做……可是,皇命……難違!”
這話一說完,老頭兒猛地一震雙臂,他的衣裳竟裂成一塊塊地,四散飛去,露出瘦骨嶙峋的上半身。那上半身異常恐怖,竟到處是細細的抓痕,似有許多野獸在上面抓過。
接着,他的身子直直地向前一俯,在離地約有兩尺的時候,悠悠然地定住。
那付場景令誰見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老頭兒竟僅以數根腳趾頂在地上,懸起了近似俯臥般的身子。他朝陸晨兩隻烏黑瘦削的手,那十隻指甲均有將近兩寸長,微微勾起猶如鷹嘴。
最可怕的是,這些指甲色呈暗紅,彷彿是乾涸的血糊在上面。
陸晨心神一凜,臉上露出微微的警惕。
但是,他沒有說任何話,雙手揪住衣襟,猛然向左右一扯。噗的一聲,那衣服頓時被他撕成兩半,脫手飛出,碰在兩邊的牆壁上,還發出了砰的一聲。可見力道驚人。只見陸晨那健壯的身子上,竟也遍體都是如被無數只兇猛野獸的傷痕。縱橫交錯,顯得非常恐怖。
接着,陸晨竟也如同那老頭兒一般地俯下了身子,朝對方伸出粗壯的雙手。
一壯一瘦的兩具身子,就這樣離地兩寸地懸在空中,微微地搖晃着。
雙方都是全神戒備,等待對方鬆懈的那一刻。
老頭兒死死地盯住陸晨,那雙眼睛猶如兩口深潭。
陸晨淡淡地迎了上去,毫不畏懼。
忽然間,他看見對方的眼睛精光一閃。
“來了。”
陸晨哼一聲。
只見老頭兒足趾一蹬,整個人就如同水裏的快魚一般,迅捷地朝陸晨撲去。
五根閃着血色的尖利指甲,便朝他的面門罩去。
竟如狼爪!
陸晨的雙足足跟猛地向後一縮,整個軀體也平平地浮在空中,向後退了過去。
一逼一退,陸晨的腳很快就碰着了牆壁。
退無可退,眼見那尖利的指甲就要撲向自己的面門,陸晨觸及牆壁的雙足巧妙地一旋,向上踩了半步,登時帶着整個身子一浮,並轉了半圈,變成了臉朝上的仰臥姿態。
老頭兒一抓落空,頓時變招。雙手朝上一揚,往陸晨的雙肩扣去。好一個陸晨,提氣走壁的功夫真是了得,雙腳竟然踩着牆壁向上走,如履平地,避開了老頭兒的第二次攻擊。
不過,第三招緊隨而至。老頭兒也是了不起的人物,雙手猛地撐在地上,用力一挺,雙足便立時朝空中貫出,直撲陸晨的背部,那姿勢如同蛟龍出海。
速度確實是快,陸晨趕緊一蹬牆,要竄出去,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雙來勢洶洶的腳,踢中他的大腿。登時,陸晨就摔了出去,猛地趴在地上。他就如同魚一般,立刻翻了起來,只是臉上隱隱帶着痛苦之色。老頭兒雙腿一蜷,蹬向牆壁,藉着這力又撲向陸晨。
兩人纏鬥起來。那姿勢如同兩條無比兇狠而靈敏的惡狼,從空中到地上,躍撲騰爬,真的不像人。
那攻擊的招式,無一不是用形成利爪般的雙手朝對方的關節上抓去。任何一招,都能將對方的某個關節抓得粉碎。
纏鬥間,不覺就已過了百餘招。老頭兒的身法顯然比陸晨更加老練,招數也更加刁鑽。陸晨漸漸落於下風,且明顯有了氣喘的現象。就在他的右手橫橫地抓向老頭兒的左肩關節的時候,對方迅疾地用左小臂將他的右小臂隔開,並幾乎是在同時,左手向外翻轉,再猛然一扣,就抓住了陸晨的手肘。
一股大力逼了過來,要將這截手肘捏成碎片。
陸晨一吸氣,一股內勁發出,促使手肘骨向裏一縮。
接着,他還是感到了一陣劇痛。老頭兒雖然沒有捏住他的手肘,卻將那一層皮肉硬生生地扯了下來!他的手勁一鬆,陸晨藉機向後掠出。看了看手肘上的傷口,竟已現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陸晨再看向老頭兒,只見他抓着的那一塊皮肉,猶如浸滿了血的一小塊布。
傷得不算輕,但對陸晨來說,還不算什麼。
他咬咬牙,亮出仍然堅實有力,但卻已微微顫抖的雙手,猛地朝老頭兒撲了過去。
又交手數十招,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陸晨的右胸及大腿上,又被老頭兒抓起了一大片血肉。
老頭兒只是肩膀被抓出兩道血口子而已。
漸漸地,陸晨已如強弩之末,不堪再戰,節節敗退。
他心裏頭窩囊,奶奶的!這是我只能擁有在這個任務裏的本事,要是我在任務之外的功力能夠帶過來,哪怕是隻帶過來一半,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老頭放緩攻勢,淡淡說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了。在宮中,你每次受的賞,也會分我一半。你也是最懂事的。罷了,我會在殺了你之後,再砍下你的四肢,塞進罈子裏邊。只對上面說,是你受不了罈子裏的苦,半路上死了。我就挨些板子了吧。”
陸晨苦笑道:“老師,那謝你了。”
就在這時,樓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嬌斥:“好毒辣的糟老頭,你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鬼怪?你眼中沒有王法了麼?”
老頭兒一愣,陸晨也是一愣,只見從屋頂上又躍下一個容貌姣好、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她揮舞着兩條形似九節鞭,鞭梢卻各系着一隻鐵爪的鞭子,就朝老頭兒殺了過去。
那兩條爪鞭使得也着實厲害,猶如兩條獰厲的毒蛇,兇蠻地朝老頭兒的身上咬去。猝不及防,加上得看清對方的來路,老頭兒連連後退了幾步,倒是先放過了陸晨。
陸晨對這從屋頂上跳下來的援手,卻好像不知道感激,他喊了起來:“宋潔,這是我的事情!你趕緊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沒試過,又怎麼知道!”
那個叫着一個好聽的名字的女子,絲毫也不服氣地說。
不過,她也確實不是老頭兒的對手。待老頭兒看清楚她的大致套路的時候,就開始反擊。儘管宋潔揮出的雙鞭的力道很猛,重重鞭影也似乎滴水不漏,但老頭兒偏偏能靈巧異常地騰躍在這鞭影之中,幾乎不被那兩條爪鞭所碰着。他漸漸地逼近宋潔,露出了獰惡的笑容。
宋潔喊了起來:“這糟老頭確實不好對付!陸晨,你得打起精神,咱們併肩子上!你主近身纏鬥,我遠攻,我就不信治不了他!想活命的,快!”
陸晨一咬牙,就朝老頭兒撲了過去。
果然,過沒幾招,老頭兒就感到手底下艱難起來。宋潔使出的招式有所變動,變得更適合於遠攻,並且竟與陸晨的招法相互呼應,但凡有陸晨力所難及的地方,宋潔的那兩隻鞭爪都彌補了上去。甚至可以說,宋潔的兩隻爪鞭,就像是陸晨憑空長出的第二雙手臂,使他如虎添翼。
在兩人圍攻之下,老頭兒打得越發艱難。
忽然間,陸晨凌空一躍,越過他的頭頂,左手已如鷹爪一般朝他後頸扣去。
老頭兒趕緊將身子一蹲,那一抓就從他的頸子上掠了過去。
他冷哼一聲,雙手朝下撐住了地,雙腿朝空中挺起一旋,就是一招頗具殺傷力的“掃空腿”。
陸晨招式已老,若被掃中,骨頭都是會折掉的。也就在這時,宋潔甩起爪鞭,那兩隻鞭爪宛如長了眼睛的一般,朝老頭兒的兩隻足腕抓了過去。
這一來,老頭兒要弄得陸晨骨折筋斷倒也不難,問題在於,自己的兩隻腳也會被廢掉。
無奈之下,老頭兒只能彎膝直腳,那腳面猛地朝鞭爪的根處拍去。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陸晨發出一聲高喊:“師父,對不起了!”
糟糕!老頭兒的心猛地一沉,剎那間就感到雙足足尖被兩把鐵鉗用力夾住。
他發出一股內力,想要震脫。
就在這時,那兩枚鞭爪也撞在了他的腳面上。那股力道不是特別大,只是讓老頭兒感到腳面一麻。但是,這也就足夠了,足夠將他尚在經脈中運轉的內力化開大半,不再具有震脫那兩把鐵鉗的威力。
緊接着,那兩把鐵鉗猛地一抖。
“哎呀!”老頭兒發出了慘叫。
陸晨落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也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宋潔又出手了。空中閃過一道黑影,一隻鞭爪在剎那間便扣住了老頭兒的喉嚨,猛地一扯。咕嚕一聲,老頭兒的喉嚨那裏便出現了一個血洞,不斷地往外邊淌着鮮血。
陸晨又驚又怒,猛地瞪向宋潔:“你……”
“我什麼?”宋潔嬌俏地用雙手叉住腰,挺起酥胸:“我可不是善男信女。雖然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我看得出這糟老頭是非殺你不可的,我還看得出他的背景應該很雄厚。既然如此,我幫了你,他也是非殺我不可的。如果讓他活着,引來其他高手,我們就難活命啦!”
言之有理,陸晨張口結舌,他看向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