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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532 萬箭穿心

  “父親!”

   “三弟!”

   “四弟!”

   “……”

   “……”

   “大哥……快走……你……快帶着四弟他們……走……”

   渾身插滿箭矢的將士身姿筆挺地跪在了他面前,連死都想替他擋下最後一支箭。

   “三弟——三弟——”

   是撕心裂肺的咆哮,是痛徹心扉的吶喊,他抱着被萬箭穿心的弟弟,看着他在自己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發出了絕望而崩潰的哀嚎:“啊——”

   鬼怖突然大叫起來。

   這把赫連鄴都給驚怔住了。

   他一時忘了出手。

   “大哥不對勁!”

   衛廷神色一肅,快速施展輕功來到鬼怖身後,一腳踹上赫連鄴的肩膀,將赫連鄴踹出去的一霎也抱着鬼怖後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北燕的高手與朝廷的禁衛軍以及幾位西晉的護衛一併趕到了。

   “赫連大將軍,赫連大將軍你在前面嗎?”

   一位北燕高手大聲呼喊。

   兄弟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帶着陷入狂躁狀態的鬼怖離開了。

   衛六郎沒忘記帶走地上的面具。

   狩獵場入口處的空地上,衆人喫飽喝足,景宣帝也乏了,帶着皇后等人回了寢殿。

   蘇承讓蘇小小先回去,他帶人去找女婿。

   北燕的人應當猜出林子裏發生了什麼,爲防止自己被滅口,除了叫上朝廷的禁衛軍,還叫上了西晉使臣,真夠謹慎的。

   “爹也小心。”蘇小小道。

   蘇承道:“你放心,這畢竟是大周的地盤,我心裏有數。”

   蘇小小看着身穿盔甲、一身浩然正氣的蘇承,突然覺得他也成長了不少,不再是鄉下那個睡到日上三竿、毫無追求、一天天訛人的混不吝大惡霸了。

   她爹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護國公府未來的主人。

   她回了庭院。

   幾個孩子在太后宮裏玩了一整天,回來就睡了。

   李氏剛給小虎擦完澡。

   小虎睡得呼呼的,撥來撥去也不醒。

   “回來了。”李氏擰乾了巾子,“咦?小七他們呢?”

   正問着,幾人回來了。

   二人聽到動靜,忙走到門口瞧了瞧。

   衛廷將鬼怖揹回了西院的屋子,衛六郎神色匆匆地跟上。

   “出什麼事了?大哥怎麼是被小七揹回來的?”

   蘇小小道:“我去瞧瞧。”

   李氏也想去,可她回頭看了看幾個孩子,還是決定在這裏守着。

   衛廷把鬼怖放在了硬邦邦的牀鋪上:“六哥,去叫小……”

   “我來了。”

   蘇小小邁步入內。

   她來到牀前,衛廷將帳幔掛起來,又與衛六郎掌了燈過來:“大哥與赫連鄴交了手,重傷了赫連鄴,緊要關頭大哥的面具掉了,赫連鄴不知說了什麼,大哥突然抱住頭,十分痛苦地叫了起來。”

   “頭?”

   蘇小小檢查了他的腦袋,排除了外傷的可能。

   衛廷蹙眉道:“大哥像是突然失控了似的……我點了大哥的穴。”

   要點穴鬼怖可不容易,捱了好幾拳呢。

   蘇小小看了眼狼狽的二人:“你和六哥也受傷了?”

   衛廷道:“你先給大哥瞧,我們沒事。”

   他倆屬於皮外傷,確實沒什麼打緊的。

   倒是大哥的樣子十分令人擔心。

   蘇小小給鬼怖把了脈,檢查了傷勢。

   赫連鄴是個十分厲害的對手,與他交戰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鬼怖身上受了點外傷,只是沒那麼嚴重。

   蘇小小說道:“從脈象上看,沒有太大的問題。”

   衛廷說道:“大哥好像很虛弱。”

   方纔天黑,他倆看的不真切,這會兒油燈一照,才發現鬼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蘇小小拿來生理鹽水與金瘡藥:“他進入了戰鬥後的虛弱期。”

   “怎麼會……”衛廷與衛六郎齊齊怔住。

   衛廷有些自責,他與修奴交過手,死士在進入虛弱期前是有徵兆的,他沒發現大哥出現那樣的徵兆,還以爲要再打一會兒才能進入虛弱期。

   而從當時的戰況來看,赫連鄴應該是撐不到那時候。

   蘇小小認真想了想,說道:“不一定是與赫連鄴交手出現的虛弱期,你方纔不是說大哥突然頭疼嗎?我想,可能與此有關。”

   衛六郎着急地問道:“可是大哥爲何突然頭疼?真的不是受什麼傷或者生什麼病了嗎?”

   “不是。”蘇小小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鬼怖的確受了點傷,但絕不至於讓他頭疼、狂躁到進入虛弱期。

   “有一種可能。”她說道,“他記起了什麼。”

   行宮的另一座庭院中,北燕的醫官也爲赫連鄴處理完了傷勢,鬼怖那一劍捅得極深,幾乎貫穿他的腹部,醫官們把最好的藥都用上了,也虧得是他,換做旁人早沒命了。

   趙康寧坐在牀邊,握住赫連鄴的手,哽咽道:“舅舅,是誰傷了你?你告訴寧兒!寧兒替你報仇!”

   赫連鄴昏迷不醒,沒有回應。

   趙康寧落下淚來。

   赫連鄴受傷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這明顯不是猛獸的咬傷,而是劍傷,北燕使臣鬧到了景宣帝的跟前,讓他給北燕一個說法,否則就是在向北燕宣戰。

   景宣帝也冤枉啊,他雖巴不得赫連鄴死掉,但還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膽地殺人。

   “當時還有誰沒出林子?”他問禁衛軍統領。

   禁衛軍的正統領姓楊,是景宣帝心腹。

   楊統領看了一旁的蘇承一眼,正色道:“衛廷。”

   蘇承一臉震驚:“衛廷出來了呀,在太后那邊兒逗孩子呢。”

   景宣帝派人去太后寢殿詢問。

   太后道:“他傍晚那會兒來接孩子,哀家留了他用膳,剛走不久,你們找他嗎?”

   赫連鄴是天黑之後被人找到的,而那會兒衛廷正在太后這裏喫晚飯呢,太后還邀請了幾位北燕、西晉的使臣與其家眷,大家全都可以作證。

   那個衛廷是蘇璃假扮的。

   蘇璃就說大哥怎麼突然那麼好心帶他來打獵,原來又是拿他當工具。

   景宣帝表示一定會嚴查此事。

   赫連鄴並不知外頭掀起了軒然大波,他躺在牀鋪上,腦子裏一幀幀閃過衛廷譏誚的臉。

   “赫連鄴,你可知你是個大冤種?”

   “我祖父與你毫無關係!”

   “你看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一點像我們衛家人?”

   “你不是我祖父的兒子!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是!”

   ……

   “我是……我是武安君的兒子……我是……”

   “我是……”

   “你們全都在騙我……全都對不起我……全都……”

   門開了。

   陰森的月光下,一道暗影緩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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