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裏。
老闆娘從我出去的門口收回目光,舉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眼簾微微下垂,要成大器,必須耐得住氣,也受得了辱。
韓信七尺男兒,胯下受辱如何?
不也一樣千古良將唯有韓信成了兵仙?
思念至此,老闆娘嘴角微微揚起,然後抬起眼簾,看向了陳總,這個欺騙了她,耽誤了她十年青春的男人,鳳眼狹長。
有着鋒芒。
而陳總此時也回過神來,在我出去之後,轉過頭來對着老闆娘似笑非笑的說道:“以前看走眼了,沒想到林東這小子還真有點血性,不僅靠得住,還很沉得住氣,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才,說不定我會留他在身邊好好栽培了。”
“他有沒有血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比你有良心的多。”
老闆娘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身體往後靠了靠,冷淡的看着陳總:“十年前我真的看走眼了,信了你的鬼話,居然會答應跟你結婚。”
陳總隨性的坐在了老闆娘的對面,接着說道:“事情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說吧,找我來什麼事情?”
老闆娘說道:“聊離婚的事情。”
“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陳總換了一個坐姿,說道:“房子和車歸你,剩下的跟你沒關係,以後我們各走各路,互不打擾。”
老闆娘輕笑了一聲:“你想的太簡單了,原本我是這樣想的,像你這種人渣,離的越遠越好,但是現在想想,有點便宜你了,你不但和別人在外面亂搞懷了孕,甚至想要連瑾瑜的名節都一起玷污。”
說到這裏,老闆娘抬頭看向陳總:“陳海峯,你不覺得這樣太便宜你了嗎?”
“那你想怎麼樣?”
陳總皺了下眉頭,然後同樣看向老闆娘,這個曾經自己渴望許久,一直視爲女神的女人,嗤笑:“林妙雪,你也別把自己想的太清白了,你不也和林東上牀了嗎,都是婊子,誰有資格說誰呢?倒是你,你不是向來自詡學歷高,眼界高,自以爲高尚的嗎,怎麼淪落到跟一個鄉下來的小司機搞上了,是我半年沒碰你,然後你飢渴難耐了嗎?”
“是啊,飢渴難耐,你又滿足不了我,只好找林東了,他年輕,有力,身材好,不像你那方面有點不行,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把他送到我身邊呢。”
老闆娘神情不變,淡淡的說道,然後帶着一抹厭惡瞥着陳總說道:“再說了,你總說人家開車的司機,當年的你又比他好到哪去,不也一樣是一個鄉下來的包工頭嗎?”
陳總顯然被老闆娘高高在上的語氣給刺激到了,故意盯着老闆娘的胸部,說道:“包工頭的怎麼了,包工頭不也一樣把你給上了嗎,怎麼樣,當年我在車裏搞的你爽不爽?”
老闆娘突然抬頭盯着陳總問道:“說的開心嗎?那離婚的事情你可能要不開心了。”
“林妙雪,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總聞言,臉色一下子變了,死死的盯着老闆娘。
“沒什麼意思。”
老闆娘神情冷淡的端起茶壺,然後示意陳總面前的咖啡杯子,清淡的鳳眼裏充斥着冷意:“把杯子給我端起來。”
陳總看着老闆娘眼神閃爍,沒動。
“把茶杯端起來。”
老闆娘再次說道。
陳總低頭看了眼面前的咖啡杯子,然後抬頭看向神色平靜冷淡的老闆娘,臉色陰沉不定,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一種錯覺,好像今天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向端莊溫婉,不問俗事的林妙雪,而是自己那在市政局做了大半輩子一把手的林志成。
平淡中透露着強勢與不容拒絕。
恍惚間,又回到了和林妙雪結婚前的那天晚上,林志成就是這樣神色平淡的坐在自己面前,只不過當時擺在面前的是一張很有年頭的酸枝木茶桌。
林志成當時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邊倒茶,一邊平淡的說道:“陳海峯,這茶和酒不同,酒滿敬人,茶滿欺人,你怎麼讓我女兒答應跟你結婚的,我不問,用了什麼手段,我也不問,你們結婚了,我也會盡全力的幫你做點事情,但我也得提前告訴你一件事,林妙雪是我林志成的女兒,我林志成能給你敬酒,也能給你敬茶,你明白嗎?”
“明白。”
“明白就把茶喝了吧。”
擺放在面前的是一杯倒的滿滿,冒着熱氣的茶,與杯沿齊平。
陳海峯知道林志成是在結婚前給自己下馬威,不過他當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端了起來,指腹燙的幾乎下意識要把杯子扔下去,但看到老丈人林志成的眼神,硬是忍着燙,喝了一口,這才燙手般的放下了茶杯。
現如今,林妙雪的身影彷彿與當年的林志成身影重疊,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盛氣凌人。
陳海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端起了杯子。
老闆娘平移茶壺,神色淡然,冒着熱氣的茶水應聲入杯,很快,茶水溢過了杯沿,然後順着杯沿一直流到了陳總的手上。
啪!
陳總被燙的鬆開了手,虎口,手背被燙的通紅,他一下子面色猙獰的站起來,惱羞成怒的衝着老闆娘發火道:“林妙雪,你別欺人太甚!”
“爲了保住你的生意,這點燙傷又算的了什麼?”
老闆娘神色平淡的瞥了一眼陳總,然後方纔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我們來重新談談財產分配的事情吧……”
“你想要什麼?”
陳總聽到生意,一下子妥協了,瞪着眼睛,一臉憤怒的盯着老闆娘說道,但是又不敢徹底翻臉。
……
我並沒有走遠,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包間裏面傳來的爭吵,不過大部分憤怒的聲音都是陳總傳出來的,所以我也沒着急衝進去。
心裏也有些感慨。
半個月前,我還和陳總形影不離,把他當成人生中一個崇拜的偶像,沒想到今天就完全站在了對立面,而且還是水火不容的那種。
只能說,造化弄人。
而也就在我感慨的時候,包間的門突然打開了,陳總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右手微微顫抖,燙傷很明顯,他看到我突然愣了一下,然後氣度全無,指了指我,眼神怨毒的說道:“林東,你可以的,我們以後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