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不說話,她就掏出了一根錄音筆,按了幾下按鈕,放在了桌子上。
沒多久,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大哥,你還好吧?不過,我估摸着你過得很不錯、很滋潤。因爲,我給你的那二十多萬,你都自己留下來享受了,你就不顧爸媽的死活了。你可真厲害啊!比起你來,我真算不得什麼了!我還是去搶別人的錢,你這是搶你親兄弟的錢,你搶的還不單單是錢,你還搶咱們親生爸媽的命啊……”
這一番話出來,楊大福的額頭就直冒冷汗了,臉色還變得煞白,眼神里透出了深深的恐懼。那確實是楊老三的聲音,還是他的腔調,充滿了殺氣的腔調。
“……小蘭什麼事情都跟我說了!哥啊,虧我那麼信任你!你就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啊!我真恨不得拼了這條命不要,我都想越獄去殺了你!殺了你這混蛋東西!你知道我這越獄有多容易嗎?隔三岔五地,監獄裏邊就要組織我們這些勞改犯坐着大巴車出去幹活,經常經過跟你家隔着兩條街的那條紅財路!這大巴車雖然鑲着鐵條,但你知道這攔不住我!我很容易就能弄到一小截鋼鋸片,有這小東西就夠了!”
“時間也不要多,一個鐘頭就夠了!我就竄到你家去!你不在家也不要緊,總有人在家是不是?我要不就殺了你,要不就殺了你老婆,要不就殺了你孩子!反正,你這麼禽獸,我也不當你是我哥了!你他媽的不是人啊!你不單單吞了我孝敬爸媽的二十幾萬,你還欺負我老婆!我他媽的我就殺了你,反正坐十幾年的監獄,跟死也差不到哪去了……”
這話越說越淒厲,說到後來,簡直就是那受傷的狼在嗥叫!
楊大福的渾身都在抖了,嚇得就像見了鬼似的。
楊老三的聲音繼續從錄音筆傳出來。
“……不過,小蘭勸我不要,她還等着我刑滿釋放,出去和她和孩子團聚,讓我不要那麼衝動!好,我也看在和你兄弟一樣,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但是,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把我給你的錢都吐出來,一共是二十五萬元,我先後給了你二十五萬元啊!看在你也養了爸媽幾年,我減去五萬元,你還二十萬就行了……”
聽着這些話,楊大福的樣子都猙獰起來了,形如厲鬼。他猛地抓過了錄音筆,站了起來,瞪着金蘭:“好啊!有你的啊!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把那錢還給你的,你就做夢吧!”
他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錄音筆,得意地笑了起來:“我現在就去監獄,把這東西拿給那裏的警察聽聽!你老公就完蛋了,就憑他說的這些話,獄警不單單會對他加強看管,還會加他的刑,讓他一輩子都出不來!”
說着,他又撈起桌面上的那隻裝着五千元的信封,就要衝出去。
這時,門邊坐着的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回頭就把那兩扇木大門給砰一聲關上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那人威風凜凜地喝道,他可不就是陸晨!
楊大福也認出了他,可不就是老三在社會上的兄弟!
頓時,楊大福嚇了一大跳,後退了兩步:“你想幹什麼?”
陸晨雖然是個書生型的人物,但扮起黑社會人士來也有幾分兇厲,他喝道:“想幹什麼?嘿嘿!爲我的老三兄弟討個公道,爲我老三兄弟的老婆還有他爸媽討個公道!”
說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凌厲地指着楊大福:“我告訴過你的,不要再欺負我兄弟的老婆,你他媽的也太屌了吧?別怪我不客氣了!”
楊大福呼哧呼哧地直喘氣,他看看周圍的客人,忽然就挺直了腰桿。
“你敢怎麼樣?這裏這麼多人看着,你就不怕有人打110?你還敢關門,你……你也太不把政府放在眼裏了吧?”
說着就扭頭四顧:“各位,誰出來伸張一下正義?誰打個110?大家看看,他把大家都關起來了呀!”
這話一出,四周就響起了哈哈哈、嘎嘎嘎的怪笑聲。
接着,坐在周圍的客人包括櫃檯後邊的老闆都猛地站了起來,有的還猛地脫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結實得象是用岩石雕出來的肌肉,有的人還有青龍白虎一類的紋身。
這看上去,真可怕,這簡直就成了黑社會的集聚地了!
楊大福大驚失色,頓時嚇得屁都不敢放了。
這些可都是抱成團的成員們,大部分都是健身會所裏的教練,那肌肉當然是棒棒的,那架勢當然是拽拽的。而這個小茶館,其實也是一個具有懷舊情結的健身教練開的,用來當作這次行動的地盤。
這些人從四面八方朝楊大福圍攏了過去,殺氣騰騰地逼向楊大福。
楊大福嚇得從開頭的屁都不敢放一個,變成了現在的屁滾尿流狀:“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幹什麼啊?”聽聽,他這都牙齒打顫了。
陸晨獰笑着:“幹什麼?我告訴你,這些都是老三的兄弟,咱們壞事做多了,但都拜過關老二,出來江湖混,就講個義字,義字當頭啊!現在知道老三的親哥哥不講這個義字,不把這個義字頂在頭上不說,還把它踩在腳下!我們都很生氣!江湖兄弟一生氣,後果嚴重會要命!你懂的!”
陸老大這說起來,果然從頭到腳都是老大的範兒呢。
果然,楊大福這一聽,嚇得都跟打擺子一樣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們……你們不要亂來啊!有話好好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們亂來……會被警察抓的,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我呸!”旁邊一個女的開口了,是佘嬌豔上場了,她作爲總策劃者,當然也要露露臉:“亂來的是你!我告訴你,按照江湖規矩,你這種行爲是要挑斷手筋腳筋還有挖掉一對招子的!但老三哥請我們出面幫忙的時候,也說了,只要你還了這二十萬,我們就不爲難你了!畢竟,你們是親兄弟!現在看來,你非但不想還這二十萬,還想去害你弟弟、害老三哥,還要往他背上踩一腳啊!那麼,就只能照江湖規矩辦了!”
“上!給我把他按在桌子上,拿刀子來!”佘嬌豔把手一揮,彪悍得象是一個在黑道上混了幾十年的女老大。
大夥兒就開始往楊大福那裏湧。
楊大福嚇得殺豬般的大叫:“慢!慢!停!我還,我還那二十萬啊!”
“停!”這回是佘嬌豔喊的,大家就停住了腳步。
佘嬌豔冷笑着,一搖一擺地走了上去,朝楊大福伸出了一隻手。
趕緊地,楊大福戰戰兢兢地把錄音筆放到了她手上。
佘嬌豔嘿嘿地笑,低頭把錄音筆擺弄了幾下,又揚了起來。
錄音筆裏又傳來了楊老三的聲音:“楊大福啊,要是你聽到了我說的這段話,就說明你答應把這二十萬還給我老婆了。很好,但這還不夠,我的氣還沒消,你要向我道歉!把你貪下我這二十萬的原因和目的都告訴我,讓我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你還要向爸媽道歉,給他們賠不是,我才能消氣!你就對著錄音筆說,我的兄弟會送到監獄裏,讓我聽!”
“明白沒有?”佘嬌豔問道。
楊大福慘白着臉,連連點頭。
佘嬌豔又把錄音筆按了幾下,對着楊大福,喝道:“還不說!趕緊說!”
在巨大的威懾力面前,楊大福已經乖得像只小羊羔了,嘀嘀咕咕地就說開了。爲了減輕自己的罪責,他盡情地把責任推到了老婆身上,說他本來也不想這麼幹的,都是老婆在吹枕頭風,讓他拿這二十幾萬好好地給一家子享受日子。還有兩個兔崽子要讀書,也要花很多錢,所以他就一時糊塗了,就幹下了這糊塗事。
說着,也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想盡量得到寬大處理,楊大福就說得聲淚俱下了。向他弟弟道歉,向父母道歉,整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佘嬌豔滿意了,又輪到陸晨上場,他問道:“知道怎麼把錢還回來嗎?”
楊大福趕緊回答:“你說怎麼還,那我就怎麼還。”
當然,這個方案,佘嬌豔也早就想好了。陸晨就沉聲說:“簡單,你給你老婆打個電話,跟她說清楚這事情,然後呢,我們會有人去找你老婆,跟着你老婆取到了錢,就會放了你!你覺得這怎麼樣?”
“好好好!”楊大福連連點頭,他能說不好嗎?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楊大福就打了電話給他老婆,將前因後果給說了。他老婆很緊張、也很害怕,只能趕緊答應。接下來就定了,陸晨陪着金蘭去找楊大福的老婆,佘嬌豔等人就留在這裏守着楊大福。
陸晨帶着金蘭出了門,坐進了一輛長城牌子的國產小車。這是一個健身教練的車,借給他開。陸晨早在學校教書的時候,就領了駕照,開起來自然是順風順水。
兩個人剛出門不久,小餐館裏就傳來佘嬌豔冷冰冰、陰森森的聲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豔豔,那我們怎麼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