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已是曙色四透,初初升起的陽光瀰漫了這個似是已經死去的村子。 路面上黃沙騰騰,煙霧湧湧,都是被那震動給弄的。
這就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旁邊,拼命地用大腳掌跺踩着大地。
陸晨臉色一白,幾欲站立不穩。
這簡直就是強烈的地震!
他又明知不是,估計這是要比地震還要可怕的情況出現了,也許還不如來一場地震。
看着那些亂撞的怪鼠,陸晨更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了想,先去抱起譚彤芙,後退幾步,認真警戒。
陸晨很快就感覺出來了,那震動像是要催促怪鼠們行動的。只是怪鼠已經被他發出的劍氣弄得渾身疼痛,不禁就發了狂。再被這一震,顯得更是六神無主,接着竟相互撕咬起來。你咬我的耳朵,好,我就撕下你一塊皮!
剎那間,血花四濺、碎肉橫飛,膽小一些的人,看着怕就發瘋了。
漸漸地,有一些怪鼠就倒了下去,身上污血噴湧不已。
隨着大量污血的噴湧,怪鼠們的身子立刻就癟了下去,枯皺的皮裹住了嶙峋的骨架。它們腹下的那些奇異的手腳都完全展現出來,竟然是完整的人體,而且都是些年青的漢子!
這些年青漢子,本正該風華正茂的時候,卻如同在酷牢裏邊呆了二三十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這些蒼白萎縮的人體也倒在了地上,僵直了一段時間後,竟也緩緩地活動起來,先是不斷地抖着手腳,像是患了羊癲瘋一般。那顆頭顱,也同得烏龜的腦袋一般,一伸一縮,一伸一縮,詭不可言。
不久,他們慘淡的眼神竟爆射出極仇恨的目光,狠狠地撲在那些已接近僵直的怪鼠身上,啃咬不已。
像是咬不出什麼味道,這些不知是鬼還是人的年青漢子又盯上了那些還爭鬥不已的怪鼠。有的隨手把一隻怪鼠的腳給抓住,另外幾個就拼着全力撲到那怪鼠身上,又啃又咬。
接着,那怪鼠身下的人體又蠕動起來,加入這恐怖的行列。越來越多的怪鼠倒了下去,越來越多的人體爬了出來。
陽光越來越燦爛,場景也越來越恐怖。人與鼠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上下翻滾,你咬我,我咬你。鮮血淋漓,染得黃沙都變成了血沙。
陸晨看得心裏直髮慌,那麼多慘白的人體,與那些怪鼠並在一起撕咬,確實讓人覺得異常恐怖。他也看出來了,這些怪鼠估摸着都是依靠吸收這些年青漢子的精血爲生的,它們一旦受傷,失去了戰鬥力,就會遭到他們的反噬。
這些年輕漢子,自然是把怪鼠們恨透了的,咬起老鼠來毫不客氣。
這時,懷中的譚彤芙微微地動了,悠悠然地睜開眼睛。她看見自己竟然躺在陸晨的懷裏,人家還活生生地,登時就驚呼了一聲:“陸晨,你……你是人是鬼?”
陸晨淡淡一笑:“我當然是人,怎麼會是鬼?”
譚彤芙顯得慌亂:“可是,我……我明明看見你被一隻怪鼠劃破了胸膛,連心臟都……”說着,臉上露出駭然之色,顯得非常恐懼。
可不是,看着自己的摯愛之人,竟然連心臟都被抓了出來!
陸晨哈哈笑道:“你一定是看錯了,難道不知道爲夫的厲害,怎可能被幾隻老鼠給抓死?那不是說,你嫁給我是嫁錯了的?”
“對,我一定是看錯了!”
譚彤芙想了想,展顏一笑:“只要你還活着,那就好!”
說着低頭一看,不禁又是詫異:“我的衣服怎麼都爛了?”
陸晨大致將剛纔的場面說了一下,譚彤芙只是覺得驚心動魄,並且很憤怒:“該死的老鼠,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晨,幸好你救了我!”
她倒是不覺得害羞。
可不是,面前這個陸晨是她的男人,裸露在自己男人面前,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這個陸晨已經不是原來的她老公了。
接着,又看到那羣怪鼠竟被那些詭異恐怖的人體撲擊反噬,譚彤芙又是一愣。
陸晨不待她問,也將剛纔的事給說了。
接着道:“不要管這些了,我們先去取雲翼劍!”
譚彤芙點點頭,但跟着陸晨要向前走,卻又頓住腳步。
街道的前方,都被怪鼠和那些詭異的人體所阻擋。
只見那些怪鼠都漸漸力竭,無力地癱倒在街面上,任那些詭異乾瘦的赤身人兒啃咬它們的血肉。
這是一場反撲,顯得更爲慘烈。
怪鼠是有異術的,吸取人的血肉後便增長了自己的力量。人不得其法,想把怪鼠的血肉給啃噬回來,卻只是枉費力氣。只咬了個滿嘴血腥,自身被奪去的精氣卻再也回不來,只能是抱着滿腔的怨憤來泄恨罷了。
他們蒼白髮皺的身體沾滿了血污,臉更是鐵青得嚇人。許多人看見了陸晨與譚彤芙,竟發出古怪聲響。有的伸長胳膊,拼命地朝這邊爬過來。有的竟撐起了身子,上體向前俯着,兩條手臂不斷地甩動着,以此借力,向前行走。他們走得搖搖晃晃,艱難無比。一張臉死死地仰了起來,血紅的雙眼陰狠地盯着前邊不遠處的那兩人。
這付情景的恐怖,絲毫不亞於方纔那些怪鼠的出現。
“他們……他們好像是殭屍!”譚彤芙顫着聲發出驚呼。
陸晨瞪圓了眼睛去看,點了點頭:“他們應該是早死了的,只因一股怨氣撐着,不甘心命歸九泉。自然出現這些舉止。不過,他們神智已失,怕也是想來喫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的。怎麼,要不要殺了他們?”
譚彤芙猶疑着,最後是搖搖頭:“別!他們也是受害者,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這話音一落,地面忽然強烈地一震!這次震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隨着這次猛震,前方的地面上竟出現了許多縫隙,並在剎那間就裂得有三四尺寬。那些已變成殭屍的人、那些被咬得奄奄一息的怪鼠,紛紛掉了進去。如同地獄不願它們再在人世間行惡,就將它們全部吞噬。
然而,地獄敞開了口子,可以吞掉惡鬼,也可能會帶來兇魔!
從那些裂縫之中,竟猛地伸出來一隻烏黑剛硬的大手。說是手,也不盡然,既像是人的手,又像是老鼠的爪子。黑漆漆的指甲略彎曲而顯得粗糙且鋒利無比,皮膚更是粗硬得如同花崗岩一般。一隻大手伸了出來,接着又伸出三隻。四隻怪手撐住了地面,眼看就要躍出那完完全全的身子了。
譚彤芙握緊了拳頭,眼睛裏出現懼色:“怎麼,莫不成……又來了更可怕的老鼠?”
說話間,那邊已經躍出了兩具竟有半丈多高的烏黑軀體。如果說世間有人和鼠結合而產生的下一代的話,這兩個人——或者說兩隻人一樣的老鼠,就絕對是了。
它們有着人的軀體與四肢,倒也沒有老鼠尾巴,就是那腦袋完全就是一顆鼠頭!突出且尖圓的嘴巴,兩隻在頭頂翹起的耳朵,射出了極其兇殘的目光的小眼睛。
它們如岩石般的身子微微向前俯着,更顯得充滿了威懾人的力量。
最可怕的是,它們渾身上下竟如同被大石頭砸了多次一般,左邊肩膀塌了下去,右邊胯骨又陷入一大塊,要不就是頭部凹進去小半個。幾乎不成人形。
“奶奶的,這是什麼妖怪啊!鼠妖麼?怎麼會有兩隻?”陸晨的心裏頭都有些發毛了。
譚彤芙微微搖頭:“不是鼠妖,估計是守衛鼠妖的鼠怪,比剛纔的怪鼠那是要更厲害的了!晨,這次的任務,凶多吉少啊!”
陸晨聽了這話,頓時就不服氣了,哈哈一笑:“凶多吉少?我可不信!來吧,譚彤芙,跟我一起遇佛殺佛、遇魔屠魔!”
這話頓時讓譚彤芙精神一振,卻又驚異地看了陸晨一眼。
這時,只見那兩個兇悍詭異極了的鼠怪,發出了咆哮的聲音。手甩腳蹬,彷彿泄恨一般,竟將那些被啃噬了血肉因而化爲殭屍的年青漢子及怪鼠貫入了裂縫之中。那種殘暴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慄!剩餘下的幾隻怪鼠與殭屍,竟拼命地把自己挪到了牆角下,才免除了被擲到地底下的命運。
接着,鼠人把猙獰極了的面目投向陸晨與譚彤芙。
“我叫大鼠。”
“我叫二鼠。”
這兩隻鼠怪竟然會說人話,發出嘶啞而顯得非常沉重的聲音,頓時便如同大石般壓在陸晨與譚彤芙的心裏,隱隱透不過氣的感覺。
它們又齊聲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來找我家主人的,但是,沒那麼容易!”
這聲音越說越難聽,聽得人頭昏腦脹的,渾身不舒服。
那個叫大鼠的又說:“你們挺厲害。但是,你們最好自己選擇殺掉自己。別讓我們出手。”
陸晨嘿嘿一笑:“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
兩隻鼠怪把眼睛一瞪,那醜陋不堪的眼睛裏竟然流出污血,它們發出瘮人的笑聲,便一步一步地踏過來。每一次落足,都震得地面隱隱一抖,可見其力量非同小可。
陸晨的心臟都被震得震顫不已,不由得感到陣陣不安。他的嘴角掛起苦笑,感覺着,這兩隻鼠怪可比之前的任務中遇到的許多怪物都要強大啊!別說其它的,單單這竟然會說人話了,就算得上是修煉得道的。
先下手爲強!陸晨一揮手中寶劍,又逼出一股內勁。登時,一股凌厲的劍氣直朝大鼠二鼠掠去,掠到中央,只見陸晨把寶劍一振,那道劍氣竟猛地就化作了兩道,分別朝兩隻鼠怪的胸膛處射去,他大喊道:“着!”
兩隻鼠怪桀桀一笑,皆把右手向上一揚。頓時,各有一道大人拳頭粗細的黑光從他們的掌心中湧了出來,也直竄向陸晨發出的劍氣!